“陛下！您要冷静，万不可如此。”
王承恩连忙规劝，给崇祯留下侥幸的念想。
“您看，纪尘如果真想造反，那打下的城池怎可能丢弃?东昌府可是个好地方，济宁府也是个好地方！闯贼即使远在另一边，也想配合白莲教将这里掌控，以断京师命脉。”
“那里流民无数，只要放粮发钱，十万大军搓手可得！千人他就能杀穿建奴盛京，安然而归。十万大军的话，趁京师疲惫，沿河北上，难道不能攻克京师吗?”
“他若真想造反，雄踞山东难道不是最优的选择?！可是他没有！”
“反而呢?纪尘救了济宁府，通了漕运，解了京师的危。还令十万白莲教徒继续为民，就这样离开。”
“这种种，可看不出他有半点的野心！”
“纪尘这个人的脾气已经很明显了，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弯弯绕绕。刘泽清偷袭他，于是他灭了刘泽清。”
“之所以去六安，是据驸马爷身边侧将言，刘泽清当时逃去了六安，有可能专程为此。结果刘良佐不知怎么也得罪了他，才一起灭杀。”
“而去江南，虎视眈眈应天府，那目的更是鲜明了。朝堂之上，叫嚣辱骂纪尘最凶的，老家可都在那儿。”
王承恩眸中露出仇恨的光。
就是那周延儒！
还有东林党以及小东林党之称的家伙们乱带节奏。
使得万岁爷慌乱猜疑，担心走古人老路。
若是延续最初对纪尘的想法，出城三十里相迎，当做亲子对待，封王拜将。
哪会闹到如今君臣离心！
传旨的太监有给他详细讲解当时的情况。
有明确说明。
看到陛下的那封圣旨后，纪尘当场气笑了，来了句‘这李鸿章来了也不敢签啊’。
虽然不知道李鸿章是个什么人。
但很显然，纪尘就是通过圣旨直接看出了陛下猜忌他的事实，所以直接明言：不敢！
正如陛下以古人汉献帝、董卓、曹操的案例来猜忌他一样。
他为什么不能直接以当朝的孙传庭来猜忌陛下?
想想孙传庭那样的大功，不受接见，还被关了死牢。
敢来才有鬼了！
“陛下！这驸马爷肯定不是想造反的，在和秦良玉打起来之前，纪尘还曾说‘随他们吧，以为我要反就反’这样的气话.......”
王承恩又给崇祯复刻起传旨太监禀给他的当时情况。
最后，他咬了咬牙，更是直接将沈炼当时用来占据道德高地的话和盘托出：“我们从松锦防线上置之死地而后生，大战盛京，大战营口，大战孔有德海军，死里逃了生。刚到山东，又为朝廷解济宁之危，通漕运，平刘泽清之乱。结果不得奖赏，还要被猜疑造反，是不是太冤了一点?天下哪有这样的事！简直昏君！昏君！昏君啊！”
“陛下！老奴死罪！”
王承恩吐字如飞，骂完，便直接跪下磕头。
但他觉得有必要如此。
必须将陛下骂醒了。
多少爱国将领都是这样被玩的没了脾气，寒心离去。
再犯下如孙传庭当初的大错误。
再步步错棋，招招臭棋。
甚至把纪尘直接逼反，那大明这江山，可真就完了！
连听王承恩的三声‘昏君’。
崇祯面色苍白无比。
此刻被这一通痛骂，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又是多么无知。
把自己代入纪尘的位置。
他心中都忍不住升起一股愤怒和憋屈。
乃至生出一种恨不得吊死自己的新想法。
“卢象升，孙传庭，纪尘........朕都对不起啊......”
崇祯老泪纵横。
走下龙椅，将王承恩扶起。
“大伴你骂的对啊！”
“朕犯了太多错误。”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不过。
被这样接连提醒，崇祯心中却是又升起了希望。
难不成。
纪尘真的没想造反?
只是被他伤了心，所以弃他而去?
“陛下，无论如何。”
“我们现在应该尽全力安抚纪尘，本打算给的继续给，还要给的更多，让纪尘归心，让纪尘知道，不是您猜疑他，而是朝中大臣所逼。”
王承恩趁机再度进言。
崇祯点头。
“奴婢建议，有些奸臣着实该杀！现在杀几个，除了能给纪尘一个交代外，还有一大利好.......”
王承恩大着胆子再开口。
“陛下，此次要不是纪尘血洗抄家，您能想到，小小一个刘泽清光金银就有七八百万两吗?”
“而刘良佐，也有五百多万两现银！”
“还有那些士绅的银子加起来.......都不计其数了！”
“这就证明了，朝廷不是没有钱啊！而是被这些家伙全部搜刮光了！那样的天文数字，到底是吃的谁的空饷！喝的谁的血?！”
崇祯也是恨恨的点头。
在此之前，他是真没想过，自己治下的各地总兵，原来都富可敌国。
不对，不对！
他的国库和内库，他的坐拥四海，跟这些个总兵大人完全没法比！
报上来的数字，真的让他眼红。
那得是他多少年才能收上来的岁银啊！
他都感到可恨，为什么是纪尘去抄家。
而不是他自己！
“我就不信，朝廷上的大臣们不知道地方上的事。”
“如那周延儒，他推荐刘泽清，能不收刘泽清的钱吗?”
“昔日魏忠贤的家中，估计也是真有金山银山，只不过是被他们瞒着贪完了吧！”
话说到这里。
就已经很明显了。
王承恩是在唆使崇祯也去学纪尘杀官，抄家！
“大伴，你有点太极端了。”
但崇祯却又摇头。
就算不考虑把官员们抄了，谁给他干活。
也还有很多不能抄家的理由。
“而且毕竟在天子脚下，不比地方天高皇帝远，京官应该是清贫的，朕和你不也亲眼见过吗?”
“那周延儒，差点被朕逼死，都只能纳捐到个几万两。”
他崇祯，也不是没乔装打扮下去过体察民情、臣情，搞突击检查的。
打着补丁的官服。
大门都要朽烂。
出去买个菜都要讲价。
咬咬牙纳捐一下，全家都得哀嚎着吃一个月稀饭咸菜。
指望从这些人家里抄出个几百万两雪花花的银子来?
就连他的老丈人，带头表率都只能拿出两千两银子！
作为他的老丈人，未来皇帝的外祖父。
如果真有银子，何至于此。
总不能是他老丈人都坐等着看他笑话，看他江山倾覆吧?
“陛下，我们出行所见，可能有演的成分。”
王承恩表示怀疑他们微服私访，突击检查时行踪的保密性。
“就找一家开刀试试吧。”
“毕竟在东昌府前，谁能想到那个摔伤连医药钱都要找朝廷要的刘泽清，能这么有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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