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任何理由，都是虚伪的谎言
秦凡坐在枣树下的石墩上，
看着跪在秦怀玉遗像前的男人背影，恨恨问道：
“我想知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他在哪？”
“我母亲抑郁寻短见的时候，他在哪？”
“我母亲去世后，他在哪？”
“他去过我母亲的墓地几次？”
“这些年他过得开心吗？他想起过我母亲几次，去过我母亲墓地几次？”
跪在秦怀玉遗像前的男人，背对着秦凡和老爷子，听到秦凡的话，愧疚的无地自容。
当年他跟秦凡生母分手的时候，
他并不知道秦凡生母怀孕了。
他提出来分手后，他对自己说他的心死了，他的心将全部赴在他的理想上。
他要断的干干净净，
一来是为了断了自己的念想，
二来是不想打扰秦凡母亲，想让秦凡母亲重新开启新的生活。
他不去了解秦凡生母的信息，
也不让任何人在他身边提起秦凡生母。
直到秦凡生母生了秦凡，在医院想不开寻了短见，黄天荡知道后告诉他他才知道。
他心痛吗，
他后悔吗？
当时他也心痛，也后悔，
但是当初他想，他再心痛，再后悔，也不能停下他的计划。
他偷偷把秦凡送到秦怀玉手中后，
回去便继续追求韩思雯，
继续实现他理想的计划了。
在那段时间，
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悲伤，
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自己也曾恍惚走过神。
如果有人问他，
如果可以重来，
他会怎么办。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
因为他在秦凡身上看到了希望，
他觉得即便他回到那个跟秦凡生母分手的时间节点，知道秦凡生母怀孕了，知道秦凡生母会寻短见，
他还是会那么做，即便继续对不起秦凡生母，他也要那么做。
秦凡做的事，不是一家之幸福，是想让成千上万户人家幸福的大事！
他愿意付出自己小家的幸福。
但是如果在秦凡是个平庸之辈的前提下，
如果可以重来，
他在知道秦凡生母怀孕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跟秦凡生母分手的。
秦凡生父跪在秦怀玉遗像前，声音颤抖道：
“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我都不在。”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秦凡脑海出现一个如梨花般温柔的身影，
她原本怀着高兴，
准备告诉她爱的人一个好消息，
结果见了面后，
却是冷冰冰的分手。
撕心裂肺的痛吞没了她的灵魂，将她变成了行尸走肉。
千言万语，说不上来的悲伤在秦凡心中变成愤怒。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她不在了，我都没有见过她。”
“而你却能装作无事发生……”
“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有些畜生都比你强！”
秦凡生父心中有他的理由，
但是在秦凡面前，他忽然羞愧张口去解释。
“大错已经酿成，说什么都像是虚伪的借口。”
“小凡，你可以不认我。”
“你可以恨我。”
“但我不能躲在谎言背后。”
“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或许，我早就该来面对这一天了。”
秦凡笑了，红着眼笑了，
“我可以不认你，我可以恨你……呵呵。”
“你只是高高在上，来把真相告诉我，想减轻一点你内心的愧疚吗？”
“你本就没有资格让我认你！”
“你本就该被我恨你！”
“她不在了……”
“你只是流了几滴泪，你竟然这么轻松饶了自己！”
“你真的爱过她吗？”
“看清你自己吧，你只是一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你任何的理由，都是你虚伪的谎言！”
秦凡生父被秦凡一番话骂的，心里像决了堤一样洪水滔天。
他真的爱过她吗？
他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他嘴里所谓的崇高的理想，选择在知道她去世后依旧继续他的理想吗？
可能有，
但是恐怕更多的是他怕死，是他怯懦，是他不敢面对！
那些什么为了崇高的理想忍受悲痛，都是他的借口！
如果他的心在她死了的时候也跟着死了，
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如果他的心真的也跟着死了，
他就该如一柄剑一般，
宁折不弯地向着他的理想奋斗！
而不是一弯再弯！
直到最后，
一直说在嘴边的理想没有实现，
自己也变得自己都不认识，变成了他自己年轻时讨厌的样子！
秦凡生父跪在地上，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他感觉他被秦凡拆穿了，无处躲藏。
风从院子里吹过，
几只麻雀在枣树上扇了扇，但是并没有鸣叫，
院子里安静的能听到风的微风的声音。
秦凡生父跪在秦怀玉遗像前，忽然笑了起来，被人拆穿后，连自己都讨厌自己，自嘲地笑了起来。
生在那样的家族，
老爷子从小教育他要做大事，
他点着头，把老爷子的话放在心里，转身把老爷子跟他说的话挂在嘴边。
他口口声声要做大事，
他在心里跟自己说，他是为了做更多的事，不得不接受一些事，才选择跟大家族联姻，不得不跟秦凡生母分手。
但实际上，
难道就没有看到其他堂兄弟娶了大家闺秀，岳父身份非凡，
他羡慕眼红的因素在里边吗？
恐怕不仅有，
还有很多！
他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人民，没有到尘烟中生活过，他根本就不清楚什么才是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真正“大”的事！
他所谓的崇高的理想，
所谓的大志向，
所谓的大事，
都是他伪装自己私欲的借口罢了！
他一直在心中想的，因为看到秦凡有无限可能，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还会那么做，也全是他为了不让自己那么愧疚的谎言！
他一直在为自己开脱！
包括前段时间跟韩思雯坦白，在家里讨好韩思雯，都是他已经意识到秦凡不可能认他，他不想韩思雯跟他离婚遭人笑话，不想失去韩家的支持进行的伪装！
他真的爱韩思雯吗？
还是说他只是习惯了有韩思雯在，只是想维持现在美好的现状，不想闹离婚被人笑话？
有多少人能看清真正的自己，有勇气承认真正的自己？
秦凡生父做不到，
但是秦凡一番话，
逼他看清了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秦凡生父跪在秦怀玉遗像前，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心，像无颜面对自己颠了一样的狂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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