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霜带着小五跟随岷山镇的商队坐着角马，冒着风雪一路向北，终于待积雪完全融化时终于进入了云来海附近的一处渔村。与商队分开后，盘霜跟当地的村子租了一艘小船带上小五跟着当地的渔民往一处海湾划去。
正值月中，清冷的月辉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从附近村子汇集起来的上百条渔船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静静的等待着鱼群。
小船随着海浪的起伏轻轻晃动，被盘霜抱在腿上的小五睡得正香。打眼望去周围的渔船灯光点点，偶尔传来几声笑声，静谧的晚风还带来了肉干的香味。盘霜清了清嗓子压着喉咙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渔船喊道：“老伯，我跟您打听点事这圆光鱼还要多久才浮上来啊，我第一次来没有经验！”
黑瘦的汉子抬头看了眼盘霜的船只摇着渔船往盘霜靠来，乐呵呵的给盘霜递了块肉干和一壶水“吃点吧，时间还早着呢。不必如此说话，这鱼根本不怕人！“
盘霜感激的接过肉干和水，喝了一口“这水不错，甘甜！我来的匆忙没有打听好，多谢您！“
“哈哈哈，无事。我们这里啊经常有捕鱼客人，什么样的客人我都见过，连仙人都见过几回“黑壮的汉子干脆坐到船头，抓起一根肉干吃了起来“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来抓鱼也是不容易。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盘霜低头把小五往怀里抱了抱，轻叹了口气“岷山镇的，是我家侄子病了。听往来的商队说此处盛产的圆光鱼能祛白病强根骨，跟着他们走了快三个月才到这里。“
“他倒是没有说错，不过这圆光鱼可不好捉，我们这几个村里最厉害的捕鱼人也不敢说次次能捉到！“
盘霜急切的探身询问道：“那您能不能给我讲讲圆光鱼，我在路上也打听了可大家都说不清楚。”说完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老伯呵呵大笑将吃了一半的肉干放回胸前的袋子，又喝了些水不疾不徐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原来圆光鱼也算是比较奇特的食材了，当成百上千条鱼一起在海中转圈游动时，月华将会被引到海底任它们啃食，它们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而在月华之中游动的圆光鱼会分出许多“分身“使鱼群变得非常庞大，它们还很聪明，会在海底完成近乎十几丈的鱼群后才会浮出水面拜月。
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让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那些是真鱼，哪些是假鱼。大伙都是寻了个位置凭运气下网。运气好的，有人一晚上能捞到三两条有些就真的颗粒无收！仙人倒是有办法分辨也肯指点一二，但其祛病延年的功效只对凡人生效，来此捕捞的仙人并不多他们也蹭不到多少光。
两人的交谈声将周围的几艘渔船引了过来，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几个村子里捕捞圆光鱼最厉害的是哪户人家，一年都抓不到一条的又有哪些人家。盘霜搂着小五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经是月上中天，直到对面传来呼喝声“哎~~~海底下开始有东西在动了！”
挤靠在一起的几艘渔船赶紧各自划开，回到自己村子的位置上。盘霜将小五紧紧绑在自己胸前，点了点发间的莲叶望向这片被围起来的海面。此时的月华如一匹乳白的轻纱般一端挂在天上一端没入海里，借着这纯白的清辉隐约看见从海里渐渐上浮的鱼群。
随着鱼群越来越近，海面也开始不平静。盘霜扒着船侧，凝望着飞速形成浅浅漩涡的海面若有所思。此处只是普通海域，海底下那个散发着海族气息，张着大嘴不停的炫饭的丑鱼是哪里来的怪东西?海底的禁制坏了?
“姑娘，要捉鱼就要开始下网了！”老伯稳稳的站在船头朝着盘霜扯着嗓子喊道，手里的渔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利落的弧线被他抛入海中。
“哎~我再看看，再看看！”盘霜心虚局促的样子众人看在眼里，皆以为她应该不懂得捕鱼。这样的客人他们见的也多了，甚至有些就是来看鱼群的！
“姑娘，这漩涡会越来越大吸力也更强。你一个人摇船靠得太近容易卷到里面，危险！你且往外划一划吧！”又一个声音传来。
盘霜环视四周，除了她其它人都随着海浪渐渐靠近漩涡。随着旋涡越来越大，鱼群终于浮出了水面！
“出来了！”随着一声高呼，众人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渔船往漩涡边缘靠去，一张张渔网抛入鱼群中又陆续收回。盘霜一瞬不瞬的盯着海里的丑鱼，随着海里鱼群上浮，明显没有吃饱的丑鱼张着大嘴追着鱼群吸入。
此时忙着捕鱼的人们并没有发现旋涡慢慢变宽，变快！盘霜朝着人群望去，寻找一番后摇着船左右乱晃的往老伯靠去“老伯，这旋涡怎么越来越大越转越快啊！我看着有些头晕！！”
老伯讶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对于盘霜的话并不放心上，只呵呵笑道：“这也是常有的事，再过一会就稳定了，我已经捞到两条，到时候给你也留一条。”
“老伯，你仔细看这涡旋，又深又快，海中有危险！”
周围的人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纷纷劝着着“回去吧，我们知道你是好心。待会有多的也分你一条！”
“到底是小姑娘，这海里什么时候没有危险”
“岷山镇并不靠海，这也是她好心。”
。。。。。
小五迷迷糊糊的听到许多人的声音，想揉揉眼睛才发现手像是捆住般难以动弹。“姑姑~”软软的小奶音响起，盘霜摸了摸小五的头低声道“小五乖，这里是在海上不安全。你乖乖的，待会我们就到家了。”
小五乖乖的趴回盘霜肩窝“姑姑，回家！”
盘霜摸着小五的背，瞟了一眼丑鱼。好家伙真能吃啊，又上浮了不少。再让它多吸一会，离得近的渔船估计会被一同吸入丑鱼口中。入口的东西，海兽是不会轻易吐出来的。
盘霜小心的控制着船只停稳，而后杵着船桨站到船板上“老伯，你看那儿，黑漆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游动！”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这是海里的圆光鱼群，海底下当然有东西在游动！
老伯乐呵呵的翻看鱼篓，半篓子巴掌大的圆光鱼活蹦乱跳的躺在里面，收获颇丰！
他抬头望向盘霜，见她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忧虑和不安。老伯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声，摇着船向盘霜靠去。
待两船靠在一起，盘霜赶忙指着漩涡道：“我虽然没有见过海上的漩涡，但是大河里的还是见过不少的。以我之见这涡旋成型后应该趋于稳定或者减慢才对，可如今却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我真的觉得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
老伯思索片刻，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又拿长竹竿比对了下海面。而后猛然抬头扯着嗓子喊道“停下，停下！这鱼群不对！”离得近的渔民不解的望向老伯，这捕鱼才到一半，现在停下了明日如何交货？海上讨生活哪次没有危险，小心点就是了。
老伯的话，并没有让他们停下。有些谨慎的就将船只划远一些，有些觉得自己本事高的仍旧不管不顾的撒网，收网！
“这旋涡不对！快喊他们停下离远些！”老伯着急忙慌的划着船往船堆里靠“快传话下去，这不对劲！都先离远些！”
不甘心的渔民抗议道：“村长，这漩涡都是随着鱼群出现的，过了时间鱼群散去漩涡自然没了。今晚运气不错，我想多捞几条”
是呀是呀。。
随着众人的附和，老伯眉头皱的更紧了。“张老二快去去把各村管事的找来，捕鱼的事，待我们商议后再说”
盘霜一直盯着海里的海兽，心里盘算着如果这群人不听话如何在不破坏契约的情况下，又能脱身又能救下这些渔民。
“姑娘~姑娘！”盘霜正想的入神不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来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黝黑的脸庞上满是羞涩。他挠挠头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落在盘霜身上“姑娘，村长他们去那边商议了，我过来带你过去。”说罢不由盘霜拒绝，他从自己船上爬到盘霜船上拿起船桨“我帮你划，我力气大划得快些！”
盘霜没有拒绝笑眯眯的跟他道谢“多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小伙子咧着嘴憨笑，双手不停船只被划得飞快！
盘霜到村长们的船只旁时，气氛有些凝重。看到她来了，老伯也只是勉强一笑“姑娘，待会就让这娃先送你回去吧。这鱼给你，你带回去熬成汤给娃娃喂下很快就能好了！”
盘霜怔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神色沉重的几人试探道：“大家不一起回去吗?”
“我们几个村子里有好些人接了仙长的委托，如今回去这鱼全凑一起也不够交不了货啊，这是会给村子惹下灾祸的！”
盘霜盯着海里的海兽，大致算了算距离“按漩涡变化的速度，我们三人一船小心点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我划船还不错赶紧过去吧！”
“村长.……”小伙子宽厚的大手握紧船桨，他低着头还是不敢看盘霜。“村长，我想回去捕鱼！我不想回去！”
啪！老伯无视盘霜的当头给了小伙子脑壳一巴掌，暴跳如雷“在场的那个叔伯捕鱼不比你厉害?你在这里能抓到几条?快带客人回村，晚了我喊你老娘打你！”
小伙挠挠脑壳，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盘霜暗自叹气，她真是个多余的客人啊！看那边是暴跳如雷还在骂的老汉，这边是站着不动憨憨倔牛。盘霜挪到船边，将双腿伸入海里大喊一声“别骂了，再不划过去我就带着孩子跳海里游过去了！”小五也适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的望向有着同样黝黑脸庞的两人。
一番折腾后，盘霜如愿来到漩涡边。周围渔民组成三人小队，一人稳住船只，两人合力撒网收网一刻也不停歇。老伯将自己的船与盘霜的绑在一起，又卡上木板方便往来。
老伯给盘霜一个鱼篓，又摸出一块糖来给被背在背后的小五。“吃吧，可甜了，不怕啊我们肯定能送你们回家的！”盘霜嫌弃的丢开鱼篓，扎起宽袖一把扯过渔网利落撒进鱼群再收回来。这一套做得行云流水，看架势比一些小伙子熟练许多。
盘霜这一手也镇住了老伯，他原本想跟盘霜换来着。如今他转身一把夺过小伙子的渔网，从靠近此处，他就闷头撒网收网，尚未被老茧包裹的手掌已经发红。“别愣着，快去把船稳住，要溜进去了！”老伯背过身不再言语只管干自己的。
小伙子抹了把脸，几步跨到船桨旁努力将两船平衡好。月亮慢慢的向西偏移，此时涡旋已经肉眼无法知其深度，大伙也退到十几米外捕捞。海面上除了偶尔的报数声，下网收网声再没有人说话。鱼群开始慢慢下沉，盘霜也已经有10多次没有捞到鱼了，好在水下的丑鱼吃到下沉的食物也没有继续上浮。
老伯也注意到鱼群回去了，他从怀中掏出个海螺，呜呜呜的吹起来。大伙纷纷放下渔网，合力把船划到一处。
“说说，都有多少。”
“7条”
“9条”
“3条”
“7条”
老伯接过一旁的木板，记着各村圆光鱼的数量。他借着桅杆上挂着的鱼油灯，仔细比对分配。约有盏茶的功夫，老伯环视众人叹气道“选人下水吧，还差5条圆光鱼。太多了哪边都得罪不起！”
盘霜正想着怎么跟他们说丑鱼的事情，扑通扑通几声就下去了10几个壮汉。“哎~~~”哎呀，海兽可不管人不人的吸进肚子都是食物这下去就是送菜啊。
盘霜趴着船沿，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潜的10几个壮汉。此时漩涡已经趋于平静，下潜的壮汉们憋着气拿着小网，追着鱼群捕捞。过了一炷香左右他们拖着网上浮，出了水面又扑通扑通下去10几个。如此重复十几次，终于是捞上来2条鱼。
此时，鱼群已经下潜得非常深。丑鱼像是吃够了，也随着鱼群慢慢下潜。
老伯盯着计数的木板，眉头紧皱。几次三番的下水，已经让他们体力不支，再下水恐怕难以来。老伯将木板扔到一旁，环视众人下了命令“回去！我与陆家有些交情，舍了老脸去求一求就是了。”
众人也不言语，只纷纷调转船只组成船队。盘霜带着小五，上了老伯的船。那个害羞的小伙子自告奋勇的要帮她划船回去。就这样，一行人借着蒙蒙月光，伴随的海浪的哗哗哗声向村子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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