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说着，身子还扭了一下。
连水月笑了，扭头说：“你不是说要看白俄小姑娘的嘛，正好，走吧。”
我摆摆手：“不去不去，看那干啥。”
小顺子一见，立刻上前说：“哥，时辰还早，看个跳舞咋了？一看姐就是大方人，不像有些小家子气的女人。”
连水月已经站了起来：“走，我也想瞅瞅白俄小姑娘是啥样的。”
“姐，管它是白俄、东洋、西洋，都是下贱姑娘，姐姐您和她们相比，那都是天上地下。”
连水月掏出几张钞票，塞进了他上衣口袋里，笑着说：“我挺喜欢你，带路吧。”
小顺子连连鞠躬，一伸手，带着我们出了房间。
连水月穿着淡青色碎花旗袍，一手拎着小包，一手挽着我的胳膊，迷得小顺子时不时回头瞅一眼。
往回走到电梯对面，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里面立刻传来了音乐声。
我俩跟着小顺子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空间很大，正对面是一个大舞台，下方都是沙发小桌子，已经有十多个人在下面喝酒看表演了。
舞台上，八个金发碧眼、身材修长的白俄舞女，穿着暴露，正在满脸笑容跳舞。
小顺子把我们带到最靠中间的一个位置，招呼伙计端来了洋酒和小吃零食。
忙完这些，他弯下腰说：“哥，姐，我就在那边儿坐着，不打扰你们，有啥事儿招招手我就过来了。”
说罢，他转身走到门口一排沙发上坐下了。他的旁边，还有几个同样穿着打扮的小伙子，都在抽烟唠嗑。
我往沙发上一靠，连水月扭过头，低声说：“先别急，肯定会有人过来的。”
说罢，她给我点上一支烟，往我肩头一靠，开始看白俄舞女跳舞。
说实话，这一段时间，枪林弹雨我不紧张，拿刀拼命也不紧张，算是磨练出来了。但现在，连水月靠在我肩上看跳舞，我还是有些紧张了。
白俄舞女的动作整齐划一，一会儿挥舞雪白的手臂，一会儿抬起修长的大腿，脸上的笑容好像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儿一样。
看了没多大会儿，从旁边走过来一个胖子，他手里拎着一瓶酒，满脸笑容，坐在了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刚才伙计说，这位兄弟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我扭头看着他，点点头：“请问您是？”
“在下姓王，商会理事。”
我赶紧坐了起来，笑着说：“在下姓赵，新三十师的，上校团长。”
他赶紧给我递了一支烟，又把洋酒打开，一边倒酒一边说：“前方战事紧张，你们很辛苦，既然来了，好好玩。”
“战事不利，心里也不舒坦，趁着办军务回来，歇歇。”
他端起酒杯递到我跟前，伸着脑袋问：“共军不好打？”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点点头：“都说共军是泥腿子，但是他们打仗很厉害！”
“你看，我以前就说，直接打到哈尔滨多好，别坐下来谈判，能谈出个啥来？这下好了，让他们喘口气，活过来了。”
我摆摆手：“非常时期，打仗的事儿，还是不要说了。”
“对对对，不提这个。赵团长，这位姑娘是——”
“我媳妇。”
“哦，赵太太，真是神仙容貌，以前也没见过你啊。”
连水月笑了：“我以前一直住在柳河，刚刚跟着我们家老赵来奉天，以后还要请王理事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赵太太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联系我。”
说罢，他掏出一张名片，递了上来。
我们又客气几句，他起身回去了。
连水月看了看名片，摇头说：“这个不行，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等了一会儿，又过来两个打招呼的，一个是倒腾洋货的老板，另一个是铁路局的职员，也不合适。
他们一走，我有些急了：“水月，大人物会不会都在自己屋里啊？”
“别急，还早。”
接着看表演，舞女下去休息了，一个涂脂抹粉的歌女开始唱歌。
一曲还没唱完，后面忽然传来大笑声：“哈哈哈哈，我又来了，今儿人不多啊！”
我回头一看，是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小伙子，看他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个富家公子。
其他人听见了，赶紧和他打招呼，我只是冲他点头笑了笑。
可能是不认识我，他径直走了过来，往旁边一坐，点上烟问：“两位是生面孔啊。”
刚才的那个王理事跑过来，笑着说：“这是新三十师的赵团长，进城办军务的。”
小伙子一听，还是斜靠在沙发上，笑着说：“军爷，辛苦了。”
我摆摆手：“临时进城，歇歇就走。”
王理事赶紧说：“赵团长，这是重庆来的，财政部人事处周副处长的公子。”
“哦，周公子，一表人才啊！”
他接过王理事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你也年纪轻轻就是团长了，前途无量。”
“我们打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马革裹尸了，不敢想前途。”
周公子瞅着连水月，忽然说：“你可不能马革裹尸，不然这么漂亮的媳妇该咋办？”
这兔崽子，我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连水月听了，也不着急，反而又给周公子倒了一杯酒：“我们家老赵是军人，贪生怕死可不行，对不对？”
“赵太太，以后要在奉天住了？”
“原来住柳河，刚到奉天，可能要住上一段日子了。”
周公子嘿嘿笑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大事儿小事儿，没有我办不成的。”
说罢，他也给连水月倒了一杯酒。
连水月轻轻碰碰我的胳膊，我明白什么意思，起身说：“你们先唠着，我去洗把脸。”
我一起身，坐在门口的小顺子就跑了过来，领着我往后面的洗漱间去了。
在里面等了一会儿，我再出来时，就见周公子和连水月正在唠着，手舞足蹈，很高兴的样子。
小顺子在我耳边低声说：“哥，周公子也不好惹，要不要我找个借口，把姐带回房间？”
“还是我自己去吧。”
“哥，这种事儿我遇到的多了，你去反而不合适，交给我吧。”
我点点头，直接坐在舞台旁的吧台前，让伙计给我倒了一杯酒。
小顺子跑过去，弯腰低头说了几句，连水月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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