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公公将事情说出来后心里反而是止不住的疼，他这么多年既心疼圣上的痴心又心疼夫人的遭遇。
原本应该是才子佳人郎情妾意那般美好，可是却因为另外一个心怀不轨之人的介入而错失一生。
“王爷，这种夺妻之恨没有一个人可以承受，可是夫人是因为你跪下求圣上放下以前的事，因为夫人知道你一直敬重你的父亲。”
邬公公流下眼泪继续问道，“王爷，可是你又何时为夫人设身处地想过一次？”
邵衡仿佛受到打击一般急忙背过身掩盖自己脸上的表情。
“王爷……”
“够了！”邵衡呵斥道，“本王劝你适可而止，你若是再说一些不敬之言，那休怪本王不客气！”
这件事他从未听说过一二，母亲也未曾透露过以前的事，因此，邵衡才会如此讶异和心生恐惧。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这么多年的恨不仅是个笑话，甚至还会摧毁他长久以来的坚定和自信。
邬公公苦笑着说，“老奴贱命一条罢了，王爷若是想要便拿去，只是该说的老奴今日非说不可。”
“王爷，圣上的无奈远比你想象的沉重，夫人的痛楚也只有她自己一人清楚，原本圣上是想要接夫人入宫的，可是夫人放不下王爷，更不愿意王爷你受人指指点点。”
“哪怕如此圣上也体谅和接受了，从始至终圣上从未亏欠于王爷，王爷你将外族之人藏在毅王府想要利用她的身份挑起战乱事端圣上也未与夫人透露过半分。”
“只因圣上不愿意看见夫人落得两难的地步，老奴知道王爷也是因为夫人才一直没有做出什么举动，王爷，你和圣上都是夫人最在乎之人，你为何就不能成全了圣上？”
“王爷，你就听老奴一句劝吧，圣上他还在等少爷，你就让老奴……”
邵衡猛地转身直视邬公公咬牙切齿道，“你当真想将你这条命就在这里吗？”
“王爷……”
“来人！！”邵衡直接打断邬公公的话，因为他现在心很乱根本一句话也不想听。
邬公公痛苦地跪坐在地上，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他只是遗憾没有完成对圣上的承诺，没有能力将少爷带回京都。
——死，并不可怕。
邬公公已经年过半百自认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圣上若是有个万一，他也一早就打算好了自己的路。
只不过现在他却还不想死，因为他想要完成圣上的嘱托，哪怕完成后回来领死他也丝毫没有怨言。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邵衡刚想吩咐林舟将邬公公押下去时却意外看见了叶子娴的脸。
一刹那，邵衡眼神微闪避开了叶子娴的目光。
叶子娴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邢中天的真实身份，只是没想到还听到了上一辈人的那些私事。
这么多年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连最后一个“当局者”似乎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叶子娴走到邬公公面前亲自搀扶起说道，“邬公公，刘管家就在外面等候，你先随他去休息，其他的事等你养好了精神再来跟王爷探讨。”
“叶，叶小姐。”邬公公见到叶子娴略显得意外，可随后想到就算今日没有机会相见，总归也是会见到的。
只是……
邬公公抬眸下意识地看向了邵衡，一时间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
叶子娴却不等邵衡开口就直接扶着邬公公往外面走去，直到将他带到刘管家和林舟面前。
刘管家局促不安地看着林舟，林舟沉默地等了一会儿不见书房中的王爷有其他吩咐心里便已经明了。
“你先带邬公公他们去休息。”林舟说。
刘管家点头应道，“林侍卫请放心。”
叶子娴看向邬公公后安慰说道，“邬公公，你给王爷一点时间，容他好好想一想，现在先和刘管家去休息吧。”
邬公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书房的位置后才点了一下头说，“……也好。”
——希望，毅王可以改变主意。
刘管家带邬公公走后，林舟也转头要走，叶子娴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却并没有这么做。
林舟之所以理所当然地离开是在告诉叶子娴让她去书房，毕竟他在王爷身边多年，王爷此刻需要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书房里。
邵衡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他的手上把玩着邬公公没有拿回去的兵符。
叶子娴再次进屋时他也只是轻轻瞟了一眼，随后便继续看向兵符上面的两排小字。
“这是什么？”叶子娴主动询问。
邵衡没有抬眸只是随后回了一句，“兵符，这东西上可以调动宫中所有禁卫统领，下可以召集千军万马。”
“这么听着好像还挺厉害。”叶子娴说。
邵衡听到叶子娴平静的语气后这才看向她的脸问，“听到了多少？”
“挺多的。”
叶子娴想了想坦言道，“不过邢中天有可能是圣上的孩子这件事，我是从他自己嘴里听说后猜测出来的，其他的事就都是刚才不小心听到的。”
“我直接坦白也省的王爷继续试探，总而言之，不该听到的我已经听到了，不该知道的我也已经知道了。”
“只是，我真的想不到邢中天会和圣上有关系，王爷，他真的是圣上的亲生儿子吗？”
邵衡放下兵符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子娴的眼睛，从刚才他就发现叶子娴的眼神里有了一些细微变化。
何况，这好像还是叶子娴第一次主动过来找他。
叶子娴见邵衡白天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不由得露出一丝心虚劝道，“王爷，邬公公一把年纪哭成那副模样你难道还不肯放他一马吗？”
“你来只是为了偷听然后劝本王饶他一命？”邵衡问。
叶子娴忙摇摇头道，“不是的，原本我是想来问你……”
“是。”邵衡直接告诉了叶子娴她心里想要听到的一个答案。
——邢中天的确是一母同胞的弟弟。
叶子娴哪怕知道答案可还是表示出了惊讶，“王爷，你……是何时知道的？”
难怪偶尔会感觉到邵衡对邢中天的态度有些说不清的矛盾，原来除了是亲兄弟以外邢中天还是圣上的孩子。
爱屋及乌，恨屋及屋。
邵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平静地说道，“那一年，母亲突然决定要吃斋念佛，因此找了一个庵庙里住了一年。”
“虽然说是为了祈福，可是回来时却捡回来了一个小婴孩，本王原本并无多想，直到婴孩渐渐长大，他的眉眼越来越像圣上。”
邵衡依旧记得猜测到邢中天的身份后自己震惊无比的模样。
那是第一次背叛和亲情之间的爱恨交错，邵衡甚至还想要直接一刀杀了邢中天，因为他恨，非常的恨邢中天。
叶子娴感受到邵衡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到躲开，而且主动走到邵衡的身边用自己的手盖住了邵衡因为紧握而泛白的拳头。
“王爷，我知道你父亲对你母亲做的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或许在你的心中你的父亲甚至比圣上还要让你尊重。”
叶子娴手指摩挲着说道，“只不过，前提是你是受惠的一方，你得到了你需要的一切，可是，你不知道这一切是你母亲用自己换来的。”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因为我曾经也经历了类似的事情，我引以为傲的父亲却是伤我最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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