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仓皇的从地上爬起来，追着秦穆驰跑出去。
他还是第一次，见秦穆驰这么失控过，抱着叶晗跌跌撞撞的，到处求助。
明明这里就是医院，他慌得像是找不到门路的孩子，不知道抱着叶晗往哪里去。
程宴本来还跟在秦穆驰身后的，渐渐，他步伐慢了下来。
尘封许久的回忆，一下子把他拉回到高中阶段，一点一点的拉扯他的情绪。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跟秦穆驰不对盘，但是他们不知道，他跟秦穆驰不对盘的原因，是来自于叶晗。
秦穆驰暗恋叶晗，他高中那时候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秦穆驰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叶晗的，只知道高二军训的那一年，秦穆驰一不小心，在他面前暴露了对叶晗阴暗的心思。
那一年九月的军训，天气格外的炎热，室外近乎四十多度，如同炭火炙烤。
而学校还在这时候安排军训，很多同学都遭受不住。
叶晗在站军姿的时候，突然低血糖晕倒。
是秦穆驰冲出来，把她背去了医务室。
后面，他去医务室看叶晗的情况，却发现秦穆驰趁着叶晗昏迷的时候，偷偷亲上了她的嘴唇，眼神充满了痴缠深刻的爱意。
那一幕，被他撞见了。
他震惊，且错愕。
秦穆驰在高中时期，非常受女生的欢迎，成绩好，长得帅，被无数女生追捧为男神学霸。
但是他为人非常的高冷，不爱说话，不爱搭理女生。
跟他表白过的女生，都无一例外，被他拒绝。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所有人眼中，清冷寡欲的秦穆驰，竟然会对一个女孩子，吻得这么痴缠不休！
事后，他把秦穆驰揪出来，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秦穆驰也不甘示弱，回揍他。
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梁子也在那一刻结下了。
从那一天起，他跟秦穆驰成了死对头的事，就在周围人流传开。
当时有不少人问他，为什么跟秦穆驰不对盘？
他没告诉他们真实原因，就回了他们一句，他看秦穆驰不爽。
而他们也信了。
高中时期的年纪，都处在叛逆期，敢爱敢恨，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看谁不爽就揍了。
只有他跟秦穆驰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他跟秦穆驰暗暗斗了十几年，最后，他失败了，狼狈出国三年。
而这三年，改变了很多。
叶晗变了，他也变了。
似乎……就秦穆驰对叶晗的感情没有变，还是隐藏得那么深。
程宴扯了扯唇，露出嘲讽，“秦穆驰，就算深爱着叶晗又怎么样？”
“你还是……没办法对她说出你的爱。”
他不知道是在嘲讽秦穆驰，还是在嘲讽自己。
他何尝不是不敢对叶晗说出口？
怕最后连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叶晗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第一时间就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孩子，我的孩子……”
秦穆驰一直坐在她身边，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满眼的红血丝。
见它苏醒，他立即抓住了 她的一只手，很用力，“叶晗，你醒了！”
叶晗赶紧回握住他，激动的问，“秦穆驰，我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没事。”
“真的？你不骗我？”
“不骗你，不信的话，等你身体好了，再检查一遍。”
男人说得认真，叶晗的情绪，逐渐被安抚下来了。
她慢慢变得冷静，只不过她的手，还放在小腹上，轻柔地抚摸。
对刚刚的意外，她还心有余悸。
秦穆驰喉结滚了滚，艰涩道，“对不起，刚刚……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失手推她，她也不会差点流产。
虽然这次侥幸保住了孩子，但是医生也说了，孕妇有流产的征兆，日后更需要小心。
叶晗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她现在心情很乱，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他。
秦穆驰呼吸一窒，修长的手指暗暗的攥紧。
他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地，深深地凝着她。
他眼里有悲伤，但是她看不到。
沉默了三秒，他点头，“好，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叶晗没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穆驰缓缓起身，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没有离开多远，就站在门口，倚靠在医院的白墙，垂着眼睫，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忧伤的情绪中，不知道了在想什么。
忽然，一个拳头朝他砸过来了。
秦穆驰察觉到了，他没躲避，就这么让拳头落在他脸上。
秦穆驰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嘴角见了血。
程宴捏了捏拳头，难掩气愤，“为什么不躲？”
秦穆驰喉咙滚了滚，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程宴脸色阴沉，“那一拳，是我替叶晗打！”
“秦穆驰，要是叶晗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秦穆驰舌尖用力抵了一下被打的部位，他尝到了口腔里血腥的味道。
撩起眼皮，漆黑的眸，酝酿出可怕的风暴。
他笑了起来，带着嘲讽，“你有什么资格？”
程宴冷笑，“我没有资格，那你就有资格伤害她了？”
“秦穆驰，叶晗一直想跟你离婚，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放手，让她离开。”
“而不是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不放！”
“难道你不知道，她很厌恶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秦穆驰背脊一瞬间僵住。
尽管他伪装得很好，但是绷紧的唇线，晦暗的眸色，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程宴的话，如同几把凶狠的利剑，狠狠地插进他胸口，搅得天翻地覆，也疼得撕心裂肺。
程宴一瞬不瞬地观察秦穆驰的反应，继续说，“三年了。”
“三年前，你逼我离开。”
“现在我回来了，叶晗的幸福，该有我守护。”
“而你，识相点的话，就跟她离婚，放她自由！”
“而这……正是叶晗所希望的。”
正是叶晗所希望的……
程宴最后一句话，一直反复在秦穆驰脑海里回放。
有种难受的窒息感在心口蔓延。
秦穆驰黑色的瞳眸，似染上了几分涩意。
他不发一言，绷直的背脊，越过程宴身边，缓缓离开……
程宴微微转身，目送男人离开的背影，眸光闪了闪。
他这样做，后悔吗？
他想，他应该是不后悔的。
在感情上，人都是自私的。
他并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秦穆驰驱车来到酒吧，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入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让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出来，我明天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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