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往上开了还不到十公里，刚刚到海拔1300米的地方，道路上的积雪已经是厚厚的一层了。车轮虽然是沿着压出的两道小沟似的车辙吃力的爬行，却也时不时的打滑。乡政府的车是后驱猎豹，开雪路还稍微好些，而乡卫生院的车是一辆小面包，走到这个地方时，轮子不住的打滑下溜，司机将车开到路边稍宽点的雪地里，就再也不敢动了。搬了几块石头垫在轮下。侯院长跳下车，招呼众医生下车，背起医药箱和一些药品，只能是徒步上去了。
文汉亭见状，再往上，也开不了多远，只好让车停在路边的雪地里，带着众人返回来，将卫生院车上的药品和器械，拿在手里或肩上，十多人就沿着盘山路，踩着雪，向上走去。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暴雪后海拔在1300以上的秦岭山峰上依然是白皑皑的一片，只有林间小溪里，从湿湿的落叶下，探出的稀稀疏疏的几径绿叶，已然昭示着春天的来临。
转上一个弯，回头望去，路扭扭曲曲的从山脚盘旋着上来，半山腰三十多辆摩托车，拉开一条线，屁股上扯起烟雾，随路蜿蜒盘旋着。
十多分钟后，隆隆的摩托车轰鸣声，便渐渐清晰着，来到了面前。
打头的是刘军和余润堂。
“还没有看到人吗？”刘军停下车问道。
“没有，”王洪财看着已经是满脸通红，汗水爬满额头的文汉亭，笑了笑，接话道。
“应该快了吧，”文汉亭喘息着，“车的位置大概在海拔1600米处，这里快1400米了。”
“还有至少二十多公里呢，”余润堂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大声说道，“在朱家梁的第二道弯那里，要是没错的话，车是掉下了二道弯的急弯处。”
“你怎么知道？”文汉亭一听，急忙问道。
“这一路我开车跑了十多年，二道弯肘子拐那里，弯子拐的急，这车是下坡，路又滑，车身又长，我估计是车头拐过了弯，车屁股没过去。”余润堂在雪地上，折根树枝一边说一边画着图示意着。
“离这还有多远？”文汉亭看着，也在心里认可了余润堂的说法。
“硬硬二十多公里，”余润堂说着，看一眼身后陆续上来的十多辆摩托车，站起身，跳上自己的摩托车，大声说道：“我们的车上都装了防滑链，先上去了。”
正要走，却被侯院长给拦住了。
侯明静：“余主任，你看谁的车可以，带着几个医生和你们一块上去吧。”
“好倒是好，就是摩托车马力小，一个人骑在这雪路上都吃力，再载个人，不安全呀。”余润堂为难。
“能不能换会骑摩托车的医生先上去？”文汉亭望着侯院长建议道。
侯明静迟疑一下，指着两个医生，“老黄，小张，你们背上箱子，骑摩托车跟刘部长，余主任他们一块先上去，刘部长你给调换两辆车。”
刘军叫两个乡干部将自己的车留给两名医生，便和余润堂发动车子，防滑链挖起雪花，带着二十多辆摩托，轰轰隆隆的走了。
“两名医生骑车没问题吧？”文汉亭边走边问身旁的侯明静。
侯明静：“没问题，山里的医生，出个诊大多都是骑摩托车。哪儿能向人家城里的医生比，车来车往的。”
“下来，车给我，”正说着，却听身后的刘伟明一把拽着身旁的摩托车，“人家早都上去，你才磨蹭到这。”
那人下了车，刘伟明翻身坐上去，扯过那个人的手套戴好，轰着油门，越过文汉亭就冲上去了。
侯明静盯着那人，那人一见侯明静望过来，便赶忙低下头去。
“老曲，你喝了酒还骑车子上来，你不想活了？”侯明静骂着那人道。
“没有，我那喝酒了？”那人辩解道，却没有多少底气的样子。
这个人五十出头，是乡政府的多经干部，叫曲建国。
文汉亭：“大早上的喝酒？”
王洪财：“这老曲也是叫酒给害了，挺有才的个人，当年两只手打算盘，县上决算必定抽他。”
侯明静：“没治了，酒精中毒，神经天天要酒养着。”
听到这，文汉亭不仅又回过身去，见这个曲建国此刻脚步真的在雪路上虚浮着，一幅随时就要摔倒的样子。
“没事，”王洪财也回望一眼，知道文汉亭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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