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么？”洛繁书望着她那苍白的脸颊，忽然想起了什么。
“啊？”原本还煽情着呢，艾柠忽然石化。
果然，无论什么身份，他依旧还是那个最关心她有没有吃饱的人。
“你颠簸了一路，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吧？来人……”洛繁书说着，朝着身后喊了一声。
“没心思吃。”艾柠摇了摇头，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忽然开始冒起了金星。
艾柠无精打采地扶着床边坐下，眼神再次聚焦在了床上那个软软糯糯的小人儿身上。
“没有心思那也要吃，放心好了，待会儿会有奶娘来专门照看。”洛繁书凑上前去，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说……他是像谁多一些呢？”艾柠抬手轻轻捏起了孩子的小手，放在手中轻轻捏着。
真的好小的一只手啊。
“孩子还小呢？哪能看出来。”洛繁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柔软的秀发。
“希望今后的日子，他能过得开心顺遂。”
“一定会的。”洛繁书点了点头。
……
“收拾收拾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一起见证明日的盛况。”良久，洛繁书终于起身，卸下了身上的铠甲。
里面的长衫早已经满是裂口，有些，甚至还伤及了皮肉。
“你……受伤了。”艾柠并没有首先注意到他所说的话，而是目光直直望向了他手臂以及肩膀上的伤口。
“皮肉伤，你再晚些看到都要好了。”洛繁书笑着摇了摇头，刚想再说一些宽慰的话，却被她给狠狠瞪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再小的伤口也是有感染的风险的……”艾柠连忙起身，四处搜寻了起来“药呢？我帮你上。”
洛繁书无奈，只能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柜子：“宫里的一切药物都是由太医院来管理的，这些都是我自己调制的，我不想惊动太医院。”
艾柠翻腾着找了出来，接着问道：“这里难道不是你说了算？怎么连用药都自己说了不算？”
“君王的身体康健历来都关乎于天下，是没有权利自己定夺的。”洛繁书语气听起来十分平淡，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听起来就很不自由。”
“我也觉得，很不自由，可是我别无选择。”他的眸子暗了暗，是啊，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未必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当真打算这么快提审李家父子？”艾柠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揭开了他的衣襟。
那结实的后背与臂膀就这样在她的面前一览无余，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儒生，却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料！
够了！艾柠你在想什么？！
艾柠不忍再去看他身上的旧伤，倒是新伤已经算是轻多了，也没有几处。
“是，天下人的公道，早就已经要讨回来了，我们筹划了那么久，不正是为了今天，那些百姓，那些生灵，包括贞儿，我父亲母亲，姨母……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账，我都要替他们讨回来。”
“我陪你一起。”艾柠指尖轻点着那快要干涸的伤口，仿佛那滚烫的热血早已顺着指尖流向了她的内心。
……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屋内的景象，在一个外人看来，实在是有些暧昧了。
“殿下，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打扰到二位了，我们这就出去……”太监宫女们年纪都不大，笑容中满是俏皮。
艾柠忙转过身去，脸已经熟透了。
倒是洛繁书淡定许多，起身重新穿好了衣服，朗声道：“放院子里吧，今日满月，就在院子里吃。”
“是。”众人退下。
他忽然拉起了她的手，朝着院子里走去。
艾柠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是第几次与他吃饭了。
明明时过境迁，可是却总让她感觉一切未变。
与他吃饭，她总是能吃得特别香。
“尝尝这梨花酿，没想到多年前我母亲让人埋在树下的，竟然还在。”洛繁书指尖轻轻捏起酒壶，替她满上，也替自己满上。
“你不是不喜欢喝酒的么？更不喜欢让我喝。”艾柠瘪了瘪嘴，竟然开始拿捏起了他。
“今天可以喝一些，有我在你身边。”
“谁管你，本姑娘想喝就喝了！”他越是宽容，她便越是叛逆。
被人宠着，总是如此有底气。
“随你，别太贪杯，酒终究还是喝多伤身的。”洛繁书无奈，却还是捏起酒盅与她碰杯。
开心的人总是最先容易醉的那个。
陈年佳酿毕竟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酒劲还是挺大的。
果不其然，艾柠中招了，三杯上脸，到了五杯就开始上头了，坐在那里就开始碎碎念。
“我跟你说……我爸是老师，我妈是领导，我妈可厉害了！从小我爸跟我就不敢惹着她，小的时候我考不及格，都是要连坐的，那发展都是double！你知道什么是double吗？double就是双倍的……”艾柠说着，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跟他比了个耶。
洛繁书没有说话，只是晕晕乎乎地用手托着脑袋望着她，似乎，他十分喜欢听她讲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趁现在，你多跟我讲讲吧，讲讲你的世界，我……很感兴趣。”
“哈！好啊。让我想想啊，”艾柠摸着下巴，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那个世界有一个东西叫手机，就巴掌大吧，但是有了这个东西，你就能足不出户便知道天下事，而且！即使相隔世界两段，互相顾念的人也依旧会看到对方的脸，听到对方的声音。”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反而让人的距离变远？”洛繁书反问道。
“啊……好问题，我暂时还没有想过。”
“这样本可以见面的人，便有了不见面的借口。不是么？”
“说来也是啊……相比较于能触碰到彼此，简单的话语还是略显单薄了一些……不过！我们那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也是这里比不上的！”
“比如……健全的法制！又比如，人人平等，社会和谐，几乎没有战乱的影响……”艾柠掰着指头数着，忽然开始有些知足，比起这里的种种，加班实在算不得什么。
倒也不能这么说！！！
艾柠使劲摇晃着脑袋，努力提醒着自己，无意义的加班和应酬依旧是不对的！！！
“听起来，的确是我向往的。”洛繁书看上去似乎若有所思，可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咚”的一声，艾柠的脑袋忽然磕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洛繁书哑然，只见再次轻轻贴上了她那紧皱着的眉心，轻声道：“如果有机会就好了，真想去到你的世界。”
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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