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毕厂长目光看向叶珊，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曹旭林背上一阵发寒，这世界太魔幻了！一个大厂长怎么还看这丫头脸色呢？
叶珊眯眼看着曹旭林，然后轻轻地摇头。
毕厂长立刻会意，摆出一副客气的模样：“哎哟，不好意思，曹老板，我们货源够了，不能再收了。” 语调轻飘飘的，仿佛在谈论天气。
曹旭林牙关紧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毕厂长！咱们可白纸黑字签过字的！”
“知道，按合同办嘛！”毕厂长漫不经心。
“你们宁愿放弃定金，也不收我的茧？”曹旭林疑惑道。
毕厂长一脸无谓：“是啊。”
“这可是今年最后一季秋茧了，往后天冷，您到哪儿都收不到货了！” 曹旭林的疑惑里带着几分绝望。
毕厂长有点不耐烦了，“曹老板，你只是我们厂最小的供应商。回吧，我这里忙着呢！”
毕厂长说着，牵起叶珊就往里走。
不行，这绝对不行，为了这车货，他垫付给蚕农一大笔钱，那可是他的大半家底啊！曹旭林瞬间感觉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绝望地哀嚎起来：“你这是要我全家的命啊！”
叶珊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清脆动听，却让曹旭林感觉像是冰雹打在心头。
“别说得这么悲壮，好像人家要杀你头似的。”叶珊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这件事，合理合法，你去法院告呀！”
这话，刚刚是自己说的。曹旭林脸色苍白，带着哀求的声音道：“珊珊，我还你们家四百，不，五百！”
“晚了。”叶珊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记性不好，但我记得刚刚给过你脸了。”
“我记得，”门卫点头道：“小姑娘刚开始就让你还钱，你没答应。”
曹旭林暴跳如雷，冲着门卫吼道：“我现在这不是要还了吗？”
“咦咦咦，你这个人，冲我嚷什么？”门卫愤愤道：“刚刚我还好心提醒你，让你承认借钱。你要早还了，不就没这事了嘛！”
曹旭林牙齿咬得咯咯响：“毕厂长，这丫头究竟是你什么人？”
毕厂长也来了脾气，“你管得着吗？我忙得很，没空跟你磨嘴皮。”
门卫唱起了红脸：“曹老板，和气生财嘛，你先回去，明年再来嘛！”
曹旭林像是被点醒了一般，没错，今年做不成，明年还有春蚕呢！他正要摆正姿态，忽听毕厂长喝斥门卫道：“你是厂长吗？”
门卫噤若寒蝉。
曹旭林突然感觉这话里有话，立马竖起耳朵。
“别担心！”叶珊意味深长地冲他笑：“厂里今年不收你，也没说明年就会收。”
说着，她拉着毕厂长，大摇大摆地往厂里走去。
曹旭林一怔。几年前，叶珊对他老婆说的那句话，如雷鸣般在他脑海中炸响：“我现在还小，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向他讨回公道！”
门卫见他发愣，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她说啊，厂里这回不收你，也没说明年就会收。叫你别担心……”
下一秒，门卫冷不丁听到了一种恶狼遭雷劈的惨叫声，吓得一哆嗦，只见曹旭林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发狂般朝叶珊扑去。
叶珊眼疾手快，将毕厂长推到一旁，身体低伏，右腿如同一根钉入地面的桩，迅猛地将曹旭林的腿紧紧锁住，使出一招海底翻花，干净利落将其放倒。
曹旭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只觉得全身骨头仿佛都散架了一般，疼痛难忍。
毕厂长怒火中烧：“你是不是疯了？当我们厂的保卫科是摆设吗？要不要我直接打电话叫派出所？”
曹旭林不敢吭声，他一抹鼻子，满手都是殷红的鲜血，那血顺着他的手指不断滴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接着，他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他的眼睛因为愤怒和疼痛而布满血丝恶狠狠地死盯着叶珊，眼眶似乎都要瞪裂了 “小东西，会武功是吧？走着瞧！我弄死你！弄死你们一家！”
“谁弄死谁很难说的！”叶珊嘲讽地轻笑，“你儿子有一个骗子老爹已经很惨了，你还想让他有一个杀人犯的爹吗？”
这小孩子，打也打不过，骂还骂不过！曹旭林猛地想要给自己一个耳光，不就三百块吗，自己当年何必要昩那三百块呢？不是，今天一开始就认错给钱不就好了吗？如今这样的奇耻大辱，却只能唾面自干了。
悔恨与绝望交织在曹旭林的心头，他彻底崩溃了。
工人们和保卫科的人纷纷围了上来，曹旭林一瘸一拐、半爬半跑地朝着厂外逃窜。他的姿势怪异而扭曲，模样滑稽又凄惨，留下一群人在后头指指点点。
毕厂长冷冷看着，“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珊满怀歉意：“抱歉，给您和厂里添麻烦了！”
“没事，你刚刚瞧见没，我说我们有保卫科，他逃也来不及，欺软怕硬的怂人一个。倒是你们家要小心点！”
……
回家后，叶珊第一时间找了许老虎。
许老虎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赫然而怒：“这种人渣，他敢来，我就撕了他！”
“不行！”叶珊道：“我伤他，是自我防卫，而且我是小孩。你要是伤了他，就说不清了。他要是来，有理说理；若是闹事，咱们先报警。千万不能惹出重伤来，更不能弄死他！”
许老虎挠挠头，“我知道，你是怕我把自己搭进去。”
“对，不值得！”叶珊强调道，“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渣搭上自己。你只需要控制住他，别让他有机会伤人就行。”
“好，我记住了！”许老虎郑重地点了点头。
叶珊又将事情告诉了父母。
叶建国听后震惊不已，没想到叶珊竟然布下了这样一局棋。虽然教训曹旭林让他心中大快，但也免不了担忧。
徐慧萍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别怪孩子了，珊珊做事向来有分寸的。”说着，她扭头叮嘱叶珊，“以后，这种事必须和爸爸 妈妈说，听见没？万一曹旭林发疯，拿刀砍人怎么办？”
叶珊笑了笑，“倒没那么夸张，他要是一点理智都没有，在厂里就不会逃走了，他也是惜命的，放心吧。”
叶建国说道：“总之，最近咱们都得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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