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柳惜若翩跹的舞姿已经进入尾声，而蓑翁则又慢慢地将船划到了水榭前。
柳惜若将甩出去的水袖收了回来。
漫天的粉色花瓣在她的周围飘飞，这个画面就在这一瞬间宣告了舞蹈的终了。
水榭旁伺候的仆婢们，脸上皆露出了惊艳之色。
就连灵星，此前一直冷眼旁观着，此时眼里也多了几抹复杂的意味。
都是在东宫里艰难求存的下人，柳惜若今日为何跳这支舞，在这个现场，估计除了霍尽渊，谁都明白。
霍尽渊的眼里有欣赏，但那是一种纯粹的对这场表演的赞赏，不含任何亵渎之色。
只是，旁的人却未必会看得分明。
一曲终了，柳惜若再次对水榭上的诸位主子蹲身福礼，她凤眸妩媚，身姿纤巧，容貌十分出众。
萧晚晴面带微笑，心里也对柳惜若的表现十分满意，她点头对陈碧瑶道：
“惜若这段时间，为了练习这支舞，好在你的生辰宴上献礼，可是废寝忘食，闻鸡起舞，不知陈侧妃意下如何？”
陈碧瑶好半天才将自己已经要破口大骂的五官给扯了回来。
她讪笑道：“额……赏！臣妾重重有赏！”
说着，她对春喜道：“去，将本妃最是宠爱的金疙瘩抱过来！”
说完，她对春喜挤了挤眼睛，春喜立刻意会，忙不迭地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随从朝琼台殿的方向去了。
这时，萧晚晴又侧头去看霍尽渊，她柔声道：
“殿下，你觉得臣妾的这份生辰礼怎么样？惜若的笛音和舞姿可好？”
霍尽渊姿态闲适，眼神慵懒，他淡淡颔首道：“不错，太子妃用心了，是该好好打赏。”
说着，他又去看纪云舒，见纪云舒正含笑打量着柳惜若，忽然就想要逗逗纪云舒。
霍尽渊对纪云舒道：“纪庶妃，本宫觉得方才伊人音律舞蹈俱佳，你意下如何？”
纪云舒对着霍尽渊一颔首，柔声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臣妾都被惜若姑娘的笛音与舞姿所倾倒呢，想必太子殿下更是如此吧？”
娇软的声音里，却是听不出一丝起伏。
霍尽渊的眸色黯了黯，他不怀好意地注视着纪云舒。
现在如果是在青云殿，他能现在就将纪云舒给抱到榻上去，叫她好生求饶。
霍尽渊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枚随身携带的玉佩，扔到白乐知手中，冷声道：“赏。”
白乐知忙双手捧着霍尽渊的玉佩，亲自送到水榭旁，递到了柳惜若的手中。
柳惜若受宠若惊，脸上露出又羞又喜的神情。
她明媚的双眸灼灼地看了霍尽渊一眼，而后又姿态优美地向霍尽渊行了一礼。
她从船舱中拾了一丛荷花，递到白乐知的手中，而后道：
“荷花插瓶，最是清香，还请小白公公替殿下插在书房，必满室芬芳。”
霍尽渊瞅了瞅纪云舒，故意对柳惜若赞叹道：“不错，果然心思灵巧。”
这时，春喜已经带着仆从匆匆赶了来。
等到他们走到水榭跟前时，纪云舒才看清——
春喜身后的仆妇手中，抱着的是一只嘎嘎直叫唤还扑腾着翅膀的大鹅！
陈碧瑶站起来，指着仍立在一叶扁舟上的柳惜若道：
“惜若姑娘今日为本妃表演了这么一出精彩绝伦的表演，本妃感动涕零，特将本妃最爱的宝贝——金疙瘩赏赐予你！”
说着，她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高壮的仆妇便抱着那只大鹅走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萧晚晴一时有些怔。
春喜忙蹲身道：“回禀娘娘，这是我家主子平日最最宠爱的鹅将军，名唤‘金疙瘩’。”
陈碧瑶走到仆妇的跟前，一脸恋恋不舍道：
“鹅将军不仅能够看家护院，镇宅驱邪，尤其是防小人防妖邪，是真正意义上的金疙瘩！”
“你对本妃的生辰礼如此上心，本妃就将鹅将军赐给你了……”
说着，陈碧瑶点点头，仆妇便抱着伸直了脖子嘎嘎叫的大鹅去了水榭旁。
王嬷嬷在一旁急得跺脚：“陈庶妃娘娘，这是哪门子的赏赐啊？”
奈何仆妇几步便已走到水榭旁。
因着水榭离小舟还有点距离，仆妇便将手中的鹅将军往空中一抛。
只见那大鹅卖命地振翅扑腾，雪白的羽毛如雪花般片片飘落。
那大鹅伸开翅膀，竟然是十分巨大，红红的喙长得大大的，扑扇扑扇就朝柳惜若飞了过去。
柳惜若吓得惊慌失措，连连往后退着，而那只大鹅就像是受过训练一般，直直地朝柳惜若的身上飞扑了上去。
柳惜若尖叫着躲闪，身子左摇右晃，直将那叶扁舟摇得危机四伏，水花肆意。
就在大鹅扑到柳惜若的一瞬间，柳惜若挣扎不过，抱头尖叫。
几乎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船身晃荡着，柳惜若落入了水中。
后宫的宴会，周边除了伺候的丫鬟婢女，就是内监。
内监慌张地高呼侍卫，也有一两个机灵的，从旁边找来了树枝往水里扔。
柳惜若不会水性，在水中拼命地挣扎着，上下扑腾一番，就呛了几口水。
纪云舒蹙眉，她勾了勾唇，对霍尽渊道：“太子殿下，您不英雄救美么？”
霍尽渊被她这样一激，心中也有几分来气。
他飞身一跃，脚尖在水榭旁的栏杆上一点，就跳到了小舟上。
只见他身姿十分矫健，又从小舟上飞到湖面。
脚尖轻点水面，然后一把抓住柳惜若的衣服，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
霍尽渊将柳惜若从水中扯了出来，然后抱着她飞身跃回了水榭。
他将柳惜若平放在草地上，在她的腹部用力敲了两下。
柳惜若吐出两口水来，这才慢慢醒转了过来。
萧晚晴早已赶到柳惜若身旁，命人给柳惜若拿了斗篷来裹身。
柳惜若头发濡湿，她眼神怯怯，又十分感激地看着霍尽渊，柔弱地就要朝着他跪拜。
霍尽渊道：“你都落水了，就不必行礼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柳惜若在两个小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刚走两步，便朝着霍尽渊一歪。
于是，柳惜若整个人扑进了霍尽渊的怀里。
陈碧瑶抱着双臂冷冷看着，嘴里暗暗吐出几个字：
“还没见过这样公然引诱君上的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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