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云还是没有出现，姜芋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视线锁定在不远处的亡命鸳鸯身上。
电话拨通后却无人接听，等到振铃结束后挂断，“黑水”小组最后两名成员站在烧烤区等着什么，两人亲密挨着，仿佛连体婴儿般。
“我去接点水，”姜芋端起盛着柠檬水的玻璃杯站起身朝餐厅正中的食品摆台走去，老头重新回到剥虾蘸料再放进嘴里的阶段，只是比刚见到时动作迟缓许多。
从一排紧挨着的餐桌穿过，随意拿了个碟子，装作不经意靠近依偎在一起的情侣二人，是在等烧烤的生蚝，餐台后的服务生正在忙碌，从一盆剁椒蒜蓉酱中舀出一瓢挨个码放在烤得滋滋滚动的海鲜上。
“需要等吗？”姜芋站在男人身边，个头悬殊，居高临下瞄了一眼荡漾着对美食期望的食欲，女人也差不多，除了注意力偶尔集中在男人身上。
年轻的服务生头也不抬说道，“抱歉，可能要下一轮，这两打耗两位客人全要了。”
按照惯常，此刻“请求者”与“占有者”会有一个明显的眼神沟通，姜芋望向男人，后者带着微微歉意绅士般问道，“你要的不多的话……”
“没事，”姜芋同样客气回道，“我等下一轮好了，反正这玩意烤得也快。”
“那不好意思了，”男人笑着点了下头，细枝末节中下意识搂住身边女人的腰。
于是在30*20的烤架上，按6*4间距码放整齐的生蚝透着阵阵烧烤特有的香味，没要一会儿，撒上葱花的两盘烤生蚝递给一直等待的男人，服务生从新摆上一轮新的。
男人朝姜芋微微致意后和女人朝一旁的双人餐桌走去，桌面上已有两碟小吃，都是女生比较喜欢的奶酥糕点泡椒鸡爪之类，除此以外还有一瓶150ml的保健酒，琥珀色的液体透过助长气氛的台灯以及空运的鲜花暗香浮动。
姜芋装作等待无聊转过身背靠在餐台上，掏出手机与视线平行，偌大的自助宴会厅内此刻粗略算下来有近百人，其中一大半面前没有食物而是饮料，没有离开应该是在等8点整的开奖环节，有工作人员已经出现在仿古的老式座钟旁边。
除此以外，装扮成花仙子机场见的少女推着花车正朝餐厅最后一个角落走去，只中意甜虾的老头又跑到露台抽一个小时内的第三根烟，而一脸笑意互相喂对方甜点的“黑水鸳鸯”，彼此眼神里是隐藏不住的甜蜜和对外界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自洽。
却犹记得“权限不足”的后山羊圈里的头羊发来一天前的照片，眼前这对被爱意包裹男女躲闪着陌生人目光中的不安和惊惧。
还有最后两分钟，餐厅内全部客人手里都有一张随机抽取的号码牌，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入口不远处的座钟，一左一右分别站了挂着职业微笑的酒店工作人员，都在等时针和12位置重叠的时刻到来。
然而也就在此刻——门口处多出一抹曼妙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立即吸引几乎所有人的注意，比起靠衣着暴露抓人眼球的，忽然到来的女孩明眸皓齿、婀娜多姿、绰有余妍更加惊为天人。
苓云在众目睽睽下走进餐厅，见不远处姜芋抬起的手臂，随即朝男生走去。
姜芋收回手，明亮温暖的灯光下无论何时何地女孩依旧是那么光彩夺目，只是隐隐感觉与分开前有些不同。
“你怎么了？”不同在于眉眼，心里有所想时不自觉表现在微微颦起的眉头，尽管并不明显依旧被捕捉到，“不舒服吗？”
“有点，”苓云走到男生身边，身后烤生蚝的服务生目不转睛差点打翻一只碗碟。
姜芋很自然用手背贴了贴女孩额头，微微有些发烫，“好像有点温度，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用，”苓云摇了下头，望了眼身后的烧烤台，“你在等——”
“也不是，”姜芋顺其自然牵起女孩的手朝来时座位走去，手心沁凉，如同三伏天握着冰块。
有工作人员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欢迎所有贵宾入住希尔顿皇冠假日酒店，秉承‘尊享奢华之旅,品味非凡体验,尽享尊贵服务’理念，今晚在这里举办一个小小的游戏主题活动。”
“本月的主题是‘春之盎然’，刚刚大家都有拿到派发的小礼品——是这样的伴手礼，”说着举起一只纸袋，“没有拿到的也没有关系，现在可以举手示意，我们有春天小姐姐给你送过来。”
“那么拿到的呢，打开后除了一些酒店准备的心意礼物呢，还有这样这一张小卡片，”举着卡片继续说道，“卡片里会有一个数字。”
“而这个数字呢——”双手示意身边的座钟，“即将在20点整，在由我们这座从瑞士空运而来的古董钟打响整点钟声时，会有只啄木鸟衔着中奖数字卡片出现，若是一样的即代表获得将由希尔顿酒店送出的神秘大奖！”
在身后工作人员卖力讲解中，姜芋牵着女孩穿过两排桌椅间隙回到和老头喝酒的餐桌旁，原本是四人桌，桌面上狼藉堆满剥出来的虾壳，流淌的汁水和三只浑浊的蘸碟，隐隐有芥末的弥散气味。
老头像是对所有女人都视若空气，只瞟了一眼一同走过来的女孩，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手里继续剥虾的动作未停，一如最初见到时的状态。
“先坐，”姜芋为女孩拉开身边的凳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拿点回来。”
苓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胃口，”指了下宴会厅门口聚精会神的情形，“是在抽奖吗？”
“是，”姜芋把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卡片翻开，黑体加粗的“29”。
举着话筒的工作人员煽动场内气氛，“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到了，还有最后十秒，大家和我一起倒计时——”
“10……”
“9……”
“8……”
“小芋芋，”苓云对坐在对面的老头丝毫不在意，原本牵着的两只手紧紧贴合在一起，“我……有件事……”
姜芋视线从远处转回身边女孩，“你怎么了？”
“等等吧，”苓云忽然停住，“没什么。”
倒计时还在继续——
“3……”
“2……”
“1……”
下一刻，只见老座钟里的时针指向“8”的方向，分针和“12”重合——
“叽咕！”
作为整点报时，一只站在鸟架上红黄配色的木头鸟从座钟上方的谷仓窗口弹出，鸟嘴上叼着一张展开的卡片，上边是用红色字体赫然出现“65”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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