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汗水像断线的珍珠，顺着沐九凰紧蹙的眉峰滑落，酸涩的感觉瞬间从眼睛传出，干涩的眼球像是蒙了层磨砂玻璃，视线在跳动的心脏与纤细的银针间微微模糊，可她却依旧死死锁定着那处致命的创口，不敢有半分懈怠。
“墨丫头，还撑得住吗？”
火烬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在满屋凝重的气息中响起。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块被汗水浸透的纱布了，只是等他再次抬手去擦拭沐九凰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时，指尖却是不经意触到沐九凰的皮肤...
“嘶...”
“好烫！”
火烬渊被沐九凰身上那惊人的滚烫震得心头一紧——这小丫头面色苍白如纸，周身却烫的吓人，分明是玄气耗竭、心神透支到极致的征兆。
只是当火烬渊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之际...
“无妨...”
沐九凰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明明嘶哑得如同被砂砾磨过，每一个字都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可却让人听不出半分迟疑。
她微微侧头，避开火烬渊的手，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定在手术台上的创口，手中的紫莹神针未曾停顿分毫。
“快了，火老！”
火烬渊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个身形纤瘦却脊背挺直的忙碌身影上，神色复杂难辨。
这丫头，明明已快到油尽灯枯的边缘，脸色苍白如纸，手腕因脱力而隐隐发颤，却硬是凭着一股狠劲撑到现在；明明可以暂缓治疗调息恢复，却为了病患的安危，连片刻喘息都不愿耽搁。
这般心性，这般毅力，这般医术天赋...
火烬渊在心中暗叹，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与期许，双星世界未来有望啊！
就这样...
直到最后一针紫莹神针精准穿入胸骨缝隙，将血参莲的花瓣与残缺的心脏组织彻底缝合，沐九凰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胸腔有些不受控制地上下起伏着，后背的衣物也早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轮廓。
简陋的手术台上，崔凝柠裸露的胸腔尚未闭合，那颗鲜活的心脏在玄气的包裹下有节律地搏动着，殷红的血液顺着缝合的创口边缘丝丝渗出，与泛着莹光的玄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既血腥又诡异的画面。
但此刻，沐九凰与火烬渊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手术过程一切顺利，现在就看这小丫头的身体会不会排斥血参莲的花瓣，是以沐九凰一手控制着玄气的输出，一边儿俯身凝视着那颗心脏的搏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牵动着她的神经，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
沐九凰屏气凝神，指尖凝着最后一缕乳白色玄气，如抽丝剥茧般缓缓回撤，她的动作慢到了极致，每一丝玄气的剥离都经过精准把控——那是维系病患生机的重要保障，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气血逆涌，让此前的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谁也没料到，这看似简单的玄气撤离，竟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
期间，沐九凰苍白的唇瓣被咬得泛起血丝，额角冷汗涔涔而下，火烬渊亦是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目光紧紧锁着她的指尖与崔凝柠心脏的动静，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索性，直到最后一缕玄气彻底从病患体内抽离，手术台上的人儿呼吸依旧平稳，没有半分异动，沐九凰这才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眼底翻涌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
“这是...成功了？”
火烬渊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心脏收缩间，血液自心脏泵出，色泽鲜亮，流动平稳，足以证明血参莲与心脏吻合毫无疏漏。
“血供正常！呼吸心跳正常！”
沐九凰紧随其后，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透着几分力竭的虚弱，可眼底翻涌的狂喜却怎么也藏不住。
“对，成功了！”
沐九凰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内两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微微佝偻下来，火烬渊额角的汗珠也终于滚落，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沐九凰再次拿起一枚紫莹神针，准备进行胸腔闭合的最后一步——可这一次，她的手腕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嘶...
真操蛋，手抽筋了！
要知道，心脏手术放在29世纪都堪称顶尖的难题，更何况是在这缺医少药、连最基础的手术器械都是她用紫莹玉竹临时打造的。
没有心电监护仪监测心率变化，没有麻醉剂麻痹神经，她只能靠着自身强悍的玄气修为及精神力，一边催动合适的药量压制小丫头的痛感，一边实时感知其生命体征；没有显微器械辅助操作，所有缝合都需凭借肉眼与指尖的精准把控，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导致血管破裂、心脏骤停。
长时间不间断的玄气输出，早已掏空了她体内大半的玄气精神力储备，而这般精细到极致的操作，更是耗费心神到了极点。
哪怕沐九凰的意志坚韧不比常人，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脑海中阵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指尖的颤抖越来越剧烈，那枚紫莹神针在她手中晃动，根本无法精准对准皮缘。
“不行！”
沐九凰低喝一声，牙关紧咬，试图用玄气强行压制肢体的颤抖，可方才松掉的那股劲一旦泄了，便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可收拾。
手指打颤得愈发厉害，银针险些脱手飞出，她猛地闭了闭眼，心中暗忖：
难道要暂停手术，等玄气稍作恢复再继续？
可开胸手术远比开腹手术凶险，耽搁不得，这胸腔敞开的时间越长，感染与失血的风险就越大，这小丫头本就虚弱不已，根本经不起那么久的耽搁！
就在她进退两难、额角冷汗再次汹涌而出之际，一道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墨丫头，让老夫试试吧！”
火烬渊的目光始终落在沐九凰身上，所以早就将她苍白的脸色、颤抖的手腕与眼底的挣扎看得分明。
他放下手中的器械，缓步上前，掌心萦绕着一层温润醇厚的玄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以你目前的实力，能撑这么久已经让老夫佩服不已，可你若是再强撑下去怕是要伤及本源，这胸腔闭合虽需精细，可远远比不上心脏修补来的棘手，老夫钻研医道百年，你且退到一旁调息，再给老夫稍加指导，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他说着，也不等沐九凰回应，便已伸出手，指尖稳稳接住了她几乎握不住的紫莹神针，那双手布满了岁月留下的薄茧，却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与沐九凰此刻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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