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的行为引起了钳工二车间工人的极大愤慨。
“妈的！都还吃什么吃？”
车间里的老黄终于是忍不住，把搪瓷缸子狠狠扣在桌子上！
老黄是轧钢厂老工人了，四十多岁，没有公私合营的时候就在厂里工作，钳工重新评级后就是五级钳工。
他为人也踏实，吃苦耐劳，一般很少有怨言。
老黄能站出来说话，这是门口石中磊和赵蒙生都没有想到的。
“黄实仁，你要不老老实实把忆苦饭吃了，要不就跟纠察队员走一趟！”
都是厂里老工人了，刘海中自然认得黄实仁。
黄实仁既然站出来，自然不可能轻易屈服！
“不是我老黄唱反调，这样的饭你能吃的下去吗？你要是能吃的下去，我没二话，刘组长想怎么处置我都认！要是吃不下就别怪我老黄当刺头！”
老黄一番话讲的慷慨激昂，引得同车间工友连连应和！
刘海中面无表情缓缓走向黄实仁，伸手把被扣在桌子上的搪瓷缸子拿起来，用手把桌上的野菜团子放进去。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我说得！”
刘海中伸手就拿起搪瓷缸子里的野菜团子塞进嘴里，奋力咀嚼起来，偶尔吐出几颗小石子，却仍旧面不改色！
石中磊在门外看的都要给他竖个大拇指！
这刘海中牛逼啊！
就凭这一手，是有点水平的！
老黄见刘海中没多大会就把搪瓷缸子中的野菜团子吃了个干净，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动。
“噗！”
随着刘海中吐出嘴里最后一颗小石子，放下搪瓷刚子。
“怎么样？老黄，你还有话要说吗？”
黄实仁垂下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没......没了。”
“没了就走一趟吧！带走！”
刘海中的几个手下也是看的有些心惊肉跳，别看他们给刘海中当手下，那可是因为李主任的命令在。
要是没有李主任的命令，你看他们鸟不鸟刘海中。
即便是刘海中当上组长这么多天，这些人心里其实也没看得起他。
可今天刘海中这一手可是把这些小年轻镇住了。
就连应和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两个手下架住黄实仁就要离开，刘海中则是环顾食堂，刚才那些桀骜的眼神纷纷消失，低头吃了起来。
“想当年灾荒的时候，我老刘连树皮的吃过，这点沙子算什么！”
刘海中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下属崇敬的眼神，感受到四周敬畏的目光。
“不是我刘海中为难你们，看看你们哪里还有老一辈艰苦奋斗的精神！都好好反省反省！”
这一下倒显得刘海中是对的，其他所有人都错了。
“师傅，进去吧。”
赵蒙生点点头，两人结伴进了食堂。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黄实仁被带走，那也太不像话了！
“刘组长，这黄师傅还是不要带走了，我觉得他没有错！”赵蒙生拦住了要离开的三人。
刘海中见是赵蒙生，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赵蒙生，你这是要和厂里作对？要和李主任作对是不是？”
“你这话可就有失偏差了，我的刘组长！黄师傅犯了那条法律了？犯了那条厂规了？你说说看？”
石中磊要是和刘海中打嘴仗，能说死他！
刘海中吭哧吭哧哪里能讲得出来。
“不就是不愿意吃忆苦饭嘛，那是大家这会不饿，都要省着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呢！大家说是不是？”
石中磊此言一出，众工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纷纷应和啊！
“对对对，我媳妇就喜欢吃这一口，我省着带回去吃！”
“我妈也喜欢！”
“我也得做个孝子，我爹也喜欢！”
这食堂里有一个算一个，纷纷把饭盒一盖，夹着就要出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都给我站住！谁让你们走了？我看你们谁敢走？”
石中磊堵在刘海中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大家都说了，要带回去吃，又没说不吃，又没有浪费，你凭什么不让大家走？”
刘海中看着小山一般健壮的石中磊，心中顿时生了几分怯意。
“那可是我辛苦一个上午做出来的，万一他们倒了呢？”
“放心，我和赵主任给他们担保，你可以派人监视，谁要是没带回家就倒了，我和赵主任就一块把这忆苦饭吃了！”
“不行！他们起码得吃上几口！”
刘海中仍旧拉扯着不肯罢休！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我的脸朝哪里放？
“刘组长，要不，我替他们每个人吃一口？”
刘海中看着石中磊露出了笑容：“行啊，有你石副主任代劳也是一样的！”
石中磊点点头，正要走向车间一名工友，却被赵蒙生拉住了。
“还是我来吧。”
“不，让我来！”
石中磊拨开赵蒙生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走到第一个工友面前，拿过他的饭盒，抄起一个野菜团子就咬了一口，放下盖好盖子还给工友。
不要以为别人咬过一口的东西就不能吃了，这个年代有的吃就不错了！
村里生产队喂牛的黑豆，为了怕人偷吃都是先在尿里过一遍，才放进牛的食槽里！
可你不知道的是，即便这样，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仍旧有人偷回家洗了洗煮了吃！
石中磊没有理会工友感激的眼神，走向下一位工友......
随着石中磊吃的越来越多，不少工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石主任！您别吃了！我们自己吃！”
“对！我们自己吃！”
剩余的工人为了不让石中磊继续吃下去，都纷纷打开自己的饭盒，取出刚才嫌弃无比的窝窝头狠狠地咬上一口！
石中磊见状也不勉强。
这些工人吃完都冲着石中磊笑了笑，然后看向刘海中的眼神中就充满了杀气！
刘海中被这些眼神看的下意识后退几步。
他有些脸红，自己已经是干部了，怎么还会怕这些泥腿子！
“看什么看！我说话自然算话！你们都可以走了！”
众多工人都是冷哼一声，走过刘海中身旁的时候都狠狠地再刮上一眼！
“师傅，我们也走吧！”
石中磊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嘴里全是小石子和沙子。
“等等，老石，喝口水漱漱口！”
傻柱从后厨端着碗水走了出来。
石中磊也不矫情，接过傻柱端来的水，好好漱了漱口。
“谢了，傻柱。”
“谢什么啊，小事儿！”
“行，那我们先走了，柱子！”
“行，爷们儿慢点哈！”
石中磊和傻柱点点头，和赵蒙生回到车间。
经刘海中这么一闹，整个钳工二车间几乎都饿着肚子呢，最关键是心里憋气，难受的紧。
石中磊吃了一肚子的忆苦饭，虽然难吃的紧，好歹不饿。
“师傅，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你去哪？可不能干傻事！”
赵蒙生生怕他去找刘海中玩拳脚，赶忙嘱咐。
“放心，他算老几，我都懒得理会他！”
石中磊骑车出门转了一圈，等回到车间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布袋子。
“师傅，快拿去让大家伙儿分一下，吃上一吃，饿着肚子下午的活儿可干不好！”
赵蒙生接过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满是棒子面窝头还有几玻璃瓶的咸菜。
“磊子，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问那么多干嘛？师傅，赶紧吧，马上就上班了！”
东西自然是石中磊从超市里搞来的，他也不敢拿出好东西，要不深究起来讲不清楚，反倒是最简单的棒子面窝头，没人会去在意。
刚才还饿着肚子的工友们见到这热气腾腾的窝窝头，还有几瓶子咸菜，那可是开心坏了！
再怎么着也比饿着肚子或者吃刘海中做的忆苦饭强吧！
“谢谢主任！”
“还是主任想着我们！”
众人纷纷感谢分着窝窝头的赵蒙生。
“别谢我！这些都是你们石副主任出去弄得！快吃吧！”
众人听后又对石中磊一顿感谢。
尤其是黄实仁，心中对赵蒙生和石中磊两个人可谓是感激涕零。
等赵蒙生和石中磊走远了。
黄实仁和身边的几个工友们就拉开话题。
“老伙计们，那刘海中真是欺人太甚，专门和我们钳工二车间作对！”
这话倒是引起众人极大的共鸣！
“就是，我也看出来了，刘海中就是专门来找我们二车间茬儿的！”
“气不过！我可是知道他住在哪里，今晚我打算上门好好问候下！”
旁边的工友们听到也都纷纷凑了上来，一边啃着手里的窝窝头，一边都气氛的附和。
“对，老黄，你说吧，怎么干！算我老吴一个！”
“也算我一个！”
几乎所有人都表示要掺合一脚，好解解心头之恨！
“行，不过这事不能让两位主任知道，和他们可没什么关系，他们知道也一定会阻止我们！”
“放心吧，老黄！”
“赵主任和石主任顾忌太多，咱们不能让他们知道，都是咱们自己的行为！”
“行，那咱们......”
随着老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众人纷纷听得眉开眼笑，恨不得马上天黑下班，去干刘海中一票！
“你们在这神神秘秘商量什么呢！”石中磊走了过来。
黄实仁嘿嘿一笑，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都在说主任你弄得腌萝卜条真好吃！”
“就是就是！又酸又辣的！真够味儿！”
“和你们胃口就好，赶紧吃，吃饱了有劲才好工作！”
石中磊并没有在意，和工友们说笑几句也去忙了。
四合院每次都到傍晚时分，就会变的非常热闹。
各家各户的炊烟会弥漫在院里，久久不会散去，这也让不少人知道邻居的生活水平。
你家一闻就知道饭菜没什么油水，连点香味都没有。
他家今天是要过年还怎么滴，满是炖肉的香味啊！
盗圣棒梗正在院里闭着双眼努力嗅着院里的百味，脸上的表情时而嫌弃，时而向往，很是丰富。
“阎爷爷家真穷酸，今天又是棒子面窝头配咸菜！”
“易爷爷家里饭还不错，有炒鸡蛋的味道呢！”
“傻柱家里天天都有油水，真他么坏，也不给我们家送点！”
棒梗嗅着嗅着就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顺着味道走了好多步，再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后院。
他面前正是刘海中家。
“还是刘爷爷最会过日子，媳妇跑了，吃嘴可不缺！煎鸡蛋和炖鸡都不少！嘿！真香！”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昏暗，棒梗也不过多停留，他知道就算是上门去讨，也很少有人会给他吃的。
毕竟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贾家日子现在过的又不错，谁会白白给你？
棒梗回到家，伸着头朝秦淮茹端着的锅里瞧了一眼。
“看什么？少不了你吃的！”秦淮茹见棒梗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就好笑。
“今天又没有肉喔！”棒梗嘟囔着小嘴，很是不满意。
贾张氏一脸心疼的看着乖孙，轻声安慰道：“咱们前天不是刚吃过肉包子吗？哪能天天吃肉啊！”
“肉包子可不算啊！我想吃那种大块的肉！”
棒梗用手比划着，看着贾张氏很心疼，忍不住对秦淮茹说道：“淮茹，明天去割上点肉吧，大人可以不吃，不能委屈了孩子啊！”
秦淮茹无奈的双手一摊：“前天才吃过，谁家三天两头吃肉！不过日子了？”
“你就去割点吧，别委屈了孩子。”炕上的贾东旭也帮腔道。
秦淮茹把手里的锅重重放在桌子上，以至于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你们是不是忘了过去吃不上的饭的苦日子了？家里才刚有了点余粮，不计划着花怎么办？我这还大着肚子，未来几个月家里可没一点进项！”
秦淮茹说着忍不住看了眼贾张氏。
那眼神中的意味很明显，意思就是像阎解成发疯侵犯您老的事情天天都有？
贾张氏是又羞又气，忍不住说道：“不买就不买嘛，看我做什么！”
棒梗见到几人的交锋，哪里还敢多话，乖乖抱着碗里的棒子面汤喝了起来。
你们不给我买，我自己想办法！
哼！
他晚上可是都侦查过来，有好几家都吃的不错，想来肯定有剩余的！
到了夜里自己出去摸上一点解解馋，即便被发现了，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棒梗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很快四合院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上炕要睡觉了。
棒梗缩在被窝里，努力不让自己睡着，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一口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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