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正在屋内安排几人接下来的任务，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封祈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来人是个陌生的面孔，身上盔甲倒还算熟悉，昨日刚在城门口见过。
这人是守备营参将林戒属下。
“启禀大人，守备营林大人请您前往九原城大仓。”
卫昭微微皱眉，林戒请自己前去，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可知林参将为何请我前去？”
“小人只知林大人一大清早带人前往库房领取物资，遭遇库大使阻拦。”
库大使是掌管地方仓库官员。
卫昭手下六百将士虽未经历战斗，身上轻甲却是无法抵御北地严寒。
离开临安府时，卫昭计算过时间，进入镇北军大营大约就是秋冬之交。
不过在云州出现意外，耽误了一段时间，到达九原城的时间比原计划晚。
现在是初冬，还未到并州最冷的时候。
将士身上轻甲抵不住继续北上的寒冷。
九原城不同于其他州城，城内仓库屯有军中物资。
进入九原城，便是为了补给。
昨日林戒离开前，卫昭便交代过。
库大使不可能不知道林戒得了自己的命令，居然还敢从中阻拦，不知是何方神圣。
“走，带我去见林参将！”
卫昭出门时，身边只带了封祈与谢月华二人。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人到了九原城大仓外。
大仓门口不知为何，居然没有守卫。
几人直接走了进去。
进门没几步，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出现在卫昭眼里。
两方不同衣着的士兵隔着三尺之地，彼此对峙。
大有情势不对就要开战的样子。
其中一方，便是林戒的守备营。
另一方不用说，自是看管仓库的守军。
也难怪门口没有守卫，原来是在这壮声势呢。
卫昭咳嗽一声，从双方留下的三尺通道中间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
守备营将士昨日见过卫昭，知道他的身份。
仓库守卫中有那脑子灵光之人，也是猜到了他的身份，脚步不自觉往后挪了几分。
卫昭来到了林戒面前。
“属下林戒，见过巡抚大人。”
“林参将不必多礼，这位是？”
卫昭说着话，眼神落在林戒对面那人身上。
林戒介绍道：“他便是九原城库大使，李擒。”
大概是库大使这位置油水过多，李擒肥头大耳，偏偏一双眼睛极小。
第一眼若是不细看，还以为他站着睡着了。
林戒介绍完毕，李擒斜了一眼卫昭，也不行礼，仿佛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卫昭心生疑窦，并州官员要架空自己这位巡抚，连表面敷衍的功夫也懒得做？
“林参将，说说看，发生了何事？”
“启禀大人，末将遵嘱大人命令，今日来库房领取将士所用物资。这李擒以没有并州布政司命令为由，拒绝开仓。”
卫昭冷声道：“李擒，可有此事？”
“有！”
“怎么，并州布政司官衔在巡抚之上？还是你不打算认我这个并州巡抚？”
李擒肉拳一抱，毫不客气道：“卫大人，并非下官不开仓，只是九原城大仓为镇北军所有，规矩向来如此，若无布政司命令，绝不可开仓。不要说您是巡抚，就算是陛下亲至，下官也绝不会因为陛下一句话，就打开这仓门。”
卫昭瞬间换了副笑脸，“难得我大雍还有李大人这样奉公不阿的官员，此乃大雍之幸。”
接着，卫昭对林戒道：“林参将，李大人所言可是真？”
林戒看着李擒，一阵沉默。
卫昭刚要说话，林戒道：“九原城大仓的规矩李大人倒是记得清楚，只不过这规矩怕是专门给卫大人立的吧？”
“林戒，别以为你是林家之后，便能信口雌黄！”
“九原城仓库大门，谁都可以开得，唯独卫大人开不得？”
卫昭道：“林参将，你说清楚些，什么叫唯独本抚开不得？”
“大人，九原城各个衙门，这些年没少从大仓取东西。”
李擒一指林戒，怒道：“姓林的，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你想要证据，我给你便是。”
卫昭一抬手，示意林戒先不用争辩。
“李大人，本抚昨日刚到九原城，无意追究过往之事。只说今日，这仓库大门，你开是不开？”
“若无布政司命令，绝不可开仓。”
卫昭冷笑道：“很好，林参将，派人去请布政司几位大人。”
“是。”
“封祈，去把仓库大门打开。”
封祈领了卫昭命令，纵身越过周围一群人，直接往大仓里面去了。
“卫大人，你身为巡抚，是要知法犯法？强开仓库大门，可是死罪！”
“呵呵，李大人，我犯过的死罪还真不少。强开大门么，还排不上号。”
李擒忽然一咬牙，尖声高叫：“来呀，把那抢劫仓库的歹人给我拿下！”
刚才还在周围的守卫呼啦一声，追着封祈往仓库里面去了。
卫昭眯起眼睛。
他在临安府的作为，九原城这群人没道理不知晓。
李擒这号人不在执剑人六院提供的重要官员名单之列，那便不算什么重要角色。
库大使仅仅是个八品小官，一个无足轻重之人，明知林戒领了自己的命令，还敢从中作梗。
即便见到了自己，依旧不打算让步。
他是真不怕死？
还是，有比死亡更令他恐惧的结果？
卫昭幡然醒悟，李擒便是有人给他出的第一道难题。
跟随自己的六百将士需要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今天即便不是李擒，也有其他人在此处为难林戒。
他们并不想将六百将士所需物资备齐交给自己，或者说，并不想让自己每一步走的顺利。
杀不杀李擒，对手都有下一步应对之法。
卫昭沉默数息，忽然开口问道：“林参将，你在守备营做参将多少年？”
“回大人，正好五年。”
“以你五年所见所闻，李擒在库大使之位，可有触犯大雍律法之处？”
林戒不假思索，“有！”
“可够得上死罪？”
林戒一脸惊诧。
“林参将是怕开口得罪藏在暗处的眼睛？”
“卫大人，李擒在库大使一位，其余不谈，只说贪墨财物，够他死一百回不止。”
卫昭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月华，有劳你了。”
一旁沉默许久的谢月华扬手射出一道绿芒，李擒倒了下去。
“卫昭，有人来了。”
李擒刚倒下，谢月华便听到了仓库外的脚步声。
“既然他们想看我杀李擒，杀给他们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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