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华明知道望天塔是祭祀的地方，还带他站在顶端。
卫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帝。
不过下一秒，他便觉得不可能。
皇帝要灭谢家，手段太多了，怎么可能找一群江湖人士暗杀，招惹公门中人。
谢月华的回答，也否定了卫昭的答案。
“就算不是皇帝，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什么意思？”
“是太子的人。”
“……”
一个商人，怎么会和太子的人扯上关系？
谢月华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一处平台上。
“我五岁离家，随师父学艺。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修炼是什么。听说有个陌生女人要带我走，我哭的昏天黑地。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娘也舍不得与我分别。但师父的名声太过响亮，爹极力坚持让我跟着师父走，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谢月华语气平淡，不喜不悲。
卫昭一挑眉，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并排坐在望天塔顶，满月高悬，为两人披了下月光。
“也许是爹觉得，有一个镜花夫人关门弟子身份的女儿，会利于他做生意吧！”
“知道家里出事，我已经想不起来那之后半年是如何度过。我一心想下山寻找凶手复仇，师父却不同意。她要我将镜花水月修炼至第八层，否则绝不会让我下山。”
“我用了三年出头的时间，把镜花水月从第四层修炼至第八层，这才离开水月山。”
“进入六扇门后，我一心查案，好不容易找到了葛小桓。”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
“我曾设想过凶手的各种身份，哪怕是三大剑宗掌门人，我也照杀不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官府的人，还和太子有关系。”
卫昭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谢月华停了许久，卫昭才问道：“你带我来这里，意味着你已经做了决定，对吧？”
“嗯。”
“葛小桓的话，可信吗？”
“那晚上从谢府出来的人，他知道四位，已有三人死在他手里。”
卫昭一呆。
“兵部武库司员外郎凶杀案，是葛小桓做的？”
“是。”
“好一个葛小桓，居然能骗过大理寺。”
卫昭可是清楚记得，他被逮到大理寺，是因为出现在凶案现场。
大理寺一群人查了那么久，也没发现葛小桓有问题。
这是个狠人！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葛小桓便会进行下一步计划。”
“意外？”
“葛小桓并不知道我到了京城，他也没有想到，幕后那人会把他带走，用来威胁我。”
“这么说，幕后那人真正所图，就是你那块玉佩？”
“是的。”
“那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头？”
谢月华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
卫昭抬头望着明月，把谢月华的信息捋了一遍。
然后，他发现一处问题。
“谢姑娘，你在六扇门卷宗中发现的葛小桓，那卷宗上会出现他的名字，现在看来，绝对不是意外，葛小桓当时做什么了？当然，你说过如何确定葛小桓的身份是秘密，不能说的话，可以用不说。”
“我以前能收到娘的信时，她常提起一个姨姨。每年十月十八，爹娘带我去地母娘娘庙中祭拜，都会遇到她。”
“这你也记得？”
“是娘信里写的。我只是依稀记得四岁那年见过她，她脸上蒙着轻纱，抱过我。”
卫昭越听越觉得奇怪，他道：“那人跟葛小桓有关系？我记得你说过，葛小桓是你在一个被抄家官员的卷宗中发现的。”
“自然有关系，被抄家的官员，就是那个姨姨的家。”
卫昭眉头大皱。
官员抄家一事，发生在谢家惨案第二天。
谢月华的母亲，和官员家里的女眷认识。
葛小桓，会出现在抄家现场。
这一切，并不是巧合。
谢月华也知道卫昭在思考，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听着蝉鸣，许久，卫昭才道：“被抄家的官员是谁？”
“光禄寺署丞，白从简。”
“嗯？”
卫昭下意识发出疑问，谢月华问了句有什么问题，他赶紧摇头，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白这个姓，他很敏感。
被谢月华带上望天塔之前，他刚离开苏菱袖的房间，准备回去找三长老，打听一下前朝龙骧将军白秉正的事情。
现在，谢月华又说了一个姓白的人物。
再加上自杀的白盛渊。
三个很重要的人，都姓白，如果是巧合，未免巧合的过分了。
如果不是巧合，他们之间，难道存在某些联系？
白盛渊是风雷剑宗的人，也是宗主得意弟子。
如果他双亲在世，宗门应该有能力找到才是。
关键问题，还是得搞清楚白秉正的事情。
考虑清楚之后，卫昭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葛小桓为什么会出现在白从简的家里？”
“娘偷偷溜出去买云片糕的事，爹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有戳破。谢家出事前三天，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特意找到葛小桓，给他交代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是葛小桓？”
“他是爹唯一能想到与谢家没有关系，却值得信任之人。”
卫昭明白了。
一个小乞丐，被富户格外照顾。
不仅送吃的，还送衣物钱财。
除了极个别天生的坏种，是个人都会感恩。
葛小桓能为谢家复仇，便足以证明，谢月华父亲眼光很好，没有看错人。
“那件事是什么？跟白家有关系？”
“送一封信。”
“信？葛小桓应该是送到了吧。”
“送到了，但是离开时，却遇到了刑部的人抄家，他来不及离开，只能去后院爬狗洞。谁知道官兵已经埋伏在了白府周围，防止有人逃走。”
“父亲让葛小桓必须把信送到白大人手中，他天亮前从狗洞溜进去，躲在白大人书房，准备在上朝前把信交出去。白大人拿到信后，十分激动，将书房里面一些贵重的东西，顺手赏给葛小桓。原本他想给更多金银，但是官兵已经进了大门，来不及了。不曾想，此举救了葛小桓一命。他一口咬定是潜入府中偷东西，又有赃物为证。因此被刑部的人带回审问，关了半年后，放了出来。”
“那封信的内容，应该很重要吧，葛小桓知道吗？”
“很可惜，他不识字，也没有看过信。白大人看完信后直接烧了。”
卫昭再次沉默。
一连串的信息，需要他好好消化。
消化完毕后，他继续道：“葛小桓是怎么知道凶手身份的？太子府还活着的那位，是谁？”
谢月华深吸一口气，准备接着往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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