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同样是一场急风骤雨。
慕容家今夜注定无眠。
温慕夏知道自己被转移了地方,但她不清楚这里是何处,只隐隐觉得周遭有些眼熟。
慕容家主被捕的消息像块巨石投入湖面,整个家族瞬间陷入混乱。看守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她趁看守换班的空隙磨断了绳结,指尖捻着最后一缕断线时,耳尖已捕捉到外面传来的混乱动静。这地方瞧着眼熟,她贴着门缝往外探,视线撞进那座雕花凉亭时,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凉亭,她见到过。
这里竟然是慕容家?
心湖骤然掀起巨浪,她却攥紧了拳,指尖泛白也未松。一个念头在心底疯狂滋长:慕容谊没死?
她迅速理清头绪:若慕容谊还活着,且能出现在慕容家,说明他与家族并未决裂。如此一来,当初那份验尸报告就有问题。
慕容谊和慕容家是故意装出来的决裂。
恰在此时,慕容家某间房突然燃起大火,呼救声与灭火的嘈杂瞬间传开。守在门外的四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为首者当即下令:“你们两个留下,我们去。”
门外只剩两人看守。
很快,又有一拨人影悄然潜来,利落几下便将留守的黑衣人放倒。不难看出这把火是他们放的。
顾澈推门而入,急忙伸手去拉温慕夏:“快走!”
温慕夏却定在原地,小脸异常平静:“慕容谊没死,我不能走。我一离开,就打草惊蛇了。”
顾澈瞬间明白她的顾虑——她怕慕容谊再次隐匿,从此再难寻觅。可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留在这龙潭虎穴?“只要他活着,我们总有办法找到他。但你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好。”温慕夏应得干脆,目光转向顾澈身后的傅北,“让傅北留下,我有几句话交代他。”
说罢,她走到傅北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顾澈正要拉着她立刻撤离,傅北却突然出手,一记手刀将顾澈击晕。
温慕夏冷静地对顾澈的手下吩咐:“带你们家少爷回去。”
门被重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火光与喧嚣。温慕夏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摇曳的烛火,指尖轻轻叩着窗框——慕容谊一定会来见自己的。
暗处,傅北的身影隐在了屋顶上,他握紧了腰间的短刃。他没法拒绝温慕夏的命令,更无法让她独自一人留在这危机四伏之地。
*
周安睦睁眼时,发现自己被牢牢捆在椅子上,周遭是间陌生的屋子。傅臣隽与二月就站在面前。傅臣隽静立如松,二月却斜倚着门框,指尖把玩着枚银质匕首,刃面映出她眼角那颗朱砂痣,媚眼如丝。
她第一反应是挣扎着想去摸脸——指尖被绳索勒得生疼,却能清晰感受到脸上那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还在。“臣隽,你这是做什么?”她声音里带着刻意模仿的柔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别装了,周安睦。”二月率先开口,眼神里满是嘲讽,像在看一场拙劣的戏。
听见真名从对方口中吐出,周安睦心头一沉,知道再瞒无益。她索性敛了伪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挺快。说说,怎么发现的?”
这张脸竟连一夜都没撑过去,明明再等几个时辰,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了。
“你模仿不了她。”傅臣隽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字字戳中要害,“温慕夏不会叫我‘臣隽’,她只唤我全名。”
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他泡柠檬水;不会没来由地柔着嗓子说话,除非有事相求。
周安睦脸上的面具还贴着,她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几分不甘:“那你们又怎么笃定是我?”
“那张照片,是你寄的吧?”傅臣隽语气是疑问,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顾澈替温慕夏擦眼泪的照片确实是周安睦叫人寄的,只不过她处理得很好,让霍逸颜背了这个锅。
霍逸颜喜欢傅臣隽,有足够的动机做这些事。
但是傅臣隽直接挑明了问霍逸颜,霍逸颜否认了,霍逸颜是个敢作敢当的。傅臣隽稍一追查,便顺藤摸瓜查到了她头上。
“是我寄的又如何?”被戳穿后,周安睦反倒平静下来,语气里透着一股破罐破摔的桀骜,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你还有个名字,叫m,是敏虞夫人的人。”二月接着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周安睦心上,“你对你父亲的死有怨言,你觉得是爷爷没有救他。再加上,周家搬回云城后,日渐没落,你想要重振周家,所以你想借敏虞夫人的势重振周家。这次回来,你也是在她的示意下,带着任务来的。”
话落,周安睦脸上的镇定终于裂开一道缝。她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恨意:“凭什么?凭什么为了所谓的‘大局’,就要牺牲我父亲?就要让周家从京城望族跌落到无人问津的云城?!”
“周叔叔是为国家利益牺牲的,是烈士。”傅臣隽沉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爷爷这些年从未亏待过周家,当年要搬去云城,是周爷爷坚持,爷爷本是不同意的。”
“照顾?”周安睦嗤笑一声,恨意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若我父亲还在,周家何需他照顾?!”
她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想对方早已将一切查得清清楚楚。“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来时代的那天起。”傅臣隽淡淡道。他身边的人,傅老爷子向来要摸清底细,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
“还有,”傅臣隽抬眼,毫无温度,“林聪是你杀的。”
她刚来时代,林聪就死了。痕迹抹得干净,他也是最近才查到。
二月没浪费时间,往前一步,莲步轻移,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声响,走到周安睦面前时,忽然俯身,用匕首尖轻轻挑了挑她颊边的发丝,眼底笑意勾人,话却像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周安睦梗着脖子,一脸抗拒:“我没什么可说的。”
这时傅臣隽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我在你家养过病,这份情我记着。你说出来,之前你犯的错,我既往不咎。”
他本想顺着她的戏码查下去,看看敏虞夫人究竟藏着什么心思。可若是按照原计划任由周安睦行动,那傅臣隽就护不了她。
周安睦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望着傅臣隽,眼底忽然涌上一丝脆弱,“你在我家那段日子,我就喜欢上你了。所以哪怕恨傅家,我也从没恨过你;哪怕敏虞夫人要我取你性命,我也从未动过这个念头。”
傅臣隽静静地站着,目光沉沉地看向她:“一切还来得及。安睦,说出来吧。”
他的话像带着某种魔力,一点点瓦解着周安睦的防线。她望着他的眼睛,沉默许久,终于缓缓松了口,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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