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苏叶莱冷着声吩咐司机掉头。
“这……”这时秦砚北的司机，有些为难的放慢了速度，但是没有掉头。
余意被苏叶莱的语气吓了一跳，诧异看她：“苏总，你怎么了？”
“掉头，或者把我放在这里！”苏叶莱重复了一遍后，暴躁地要去开门，门是锁上的，她便摇下来车窗。
“哎，苏总，苏总！”余意惊慌失措，生怕苏叶莱想不开跳窗。
司机也慌，停了车子为难：“可是秦先生让我把您送回家。”
“先回去一趟，再回家，也是一样。”
司机想想也是。
主要还是执拗不过苏叶莱。
车子掉头往回，重新到了医院口，这里已经停了几辆救护车，消防人员提着工具往医院里冲。
外边围了人在录视频，还有人议论：“火势不大，就是很蹊跷。听说是太平间的电器突然起了火星子，然后莫名其妙烧起来了。”
“哎哟，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听起来太渗人了……”
“太平间……金铭禾……”余意喃喃自语，但是看到苏叶莱的神色，又住了嘴。
不知怎么的，来了这里后，就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离。但此时突然迸发出来一股劲，驱使着她往太平间的方向靠去。
她不知道太平间在哪个位置，但她知道金铭禾在哪个位置！凭着直觉拐过几道弯，从侧门方向进了太平间，火势原本就不大，这会儿已经被扑灭，拉了横条。
“这位女士，这里危险，请尽快离开。”
留在现场的人还有两个，看到苏叶莱，高声喝止她的靠近。
苏叶莱充耳不闻，直接朝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跑去，那就是金铭禾！
“哎！这位女士！”两人见苏叶莱不听劝，一边阻止一边也往这个方向来。
两人将苏叶莱拦下，没有靠近尸体。
这时间过来两个白大褂的医生，将尸体带离。
“你们放过她！”苏叶莱被人阻拦着，哭着尖叫起来，在这个有烧灼痕迹的太平间里回荡，吓了众人一跳。
“女士，您是她的家属吗？这次火灾离奇，我们需要尸检。”
“你们不是要尸检，是要将她彻底销毁！”苏叶莱冷冷回答，瞪着面前所有阻拦她的人，她恨这些人。
秦砚北进来的时候，苏叶莱正好用蛮力跟阻拦她的人撕扯中，他疾步过去抱住了她：“先回去！”
“我不回去！你把金铭禾留下！你们不能销毁她！她做错了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销毁她？这是我们团队的产品！你们凭什么擅作主张！”苏叶莱委屈地拍打着秦砚北的胸口，几乎要崩溃。
“她有不得不销毁的理由，她很危险。”秦砚北紧紧搂住她，暗哑了声音回应。
“哪里危险？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她只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不仅仅是意识，她极有可能会毁了整个AI生态。”
苏叶莱嗤笑起来：“那只是你们的推测而已，秦砚北，你和你的团队很慌吧，突然冒出来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甚至能够破解微生态逻辑代码的AI模型机，这意味着什么？国际AI协会以能力立会长，你怕金铭禾有实力跟你们抗衡，所以就要毁了她的作品？”
“不要胡思乱想，这是整个AI协会共同的决定。”
“呵，你真虚伪。”苏叶莱磨碎了牙。
“苏叶莱，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不要碰我！”苏叶莱狠狠推开了秦砚北。
两人争执的这段时间中，这个世界如同静止了，除了苏叶莱和秦砚北两人，别人的时间被调整成了0。
直到苏叶莱推秦砚北，悲愤地捡起掉落在角落的小本册子，离开医院，时间计数重新开始。
太平间的人井然有序将金铭禾的尸体运送出去，送去了一个机密处。
“苏总。”余意看到摇摇欲坠的人，着急过来。
“苏总，刚才跑这样快，我都追不上，一晃人就不见了，你……见到金铭禾了吗？”她猜是去看金铭禾了。
苏叶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有些记不得了。
好像见到了，但是好像又没见到。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一股怨气。
莫名其妙的怨气。
“回去吧。”苏叶莱嘶哑着嗓子，她累了，很累，身子有千斤心很重，心也是如巨石压着，令她喘不上来气。
“要不，先在医院检查一下？”余意不太放心她现在这个样子。
苏叶莱坚决摇头：“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我扶着你，你往我身上靠点儿。”余意让苏叶莱把重心往她这边靠一些，这样会舒服一点。
“嗯。”苏叶莱一把擦去了眼泪，被余意挽抱着，两人往外走，司机还在门口等着。
苏叶莱停住脚，对司机道：“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司机过来路上了，不劳烦秦总。”
司机跟秦砚北联络了一下后，对苏叶莱说：“好的苏小姐，那您注意安全。”
苏叶莱冷漠着脸点头。
回家路上，余意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你跟秦砚北吵架了？”
“没有啊。”苏叶莱下意识回答。
“那怎么不肯坐秦总的车？”她们为此在外边等了二十多分钟，等苏总的司机过来。
“我……我也不太清楚……余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很反差，反常到感觉我不是我。”
“我信。”余意十分认可，今天的苏总不太像原先认识的苏总。
像是有什么在支配着她。
或许是金铭禾的死亡对她打击太大了吧。
“苏总，回去后什么都别想，先睡一觉，睡一觉醒来，一切也就过得去了。”
“好。”
两人都打住了话题，车内持久的安静，也持久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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