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林初七一回头，笑出两颗虎牙：“三夫人，饭就要好了。”
“我上次跟着徐厨娘学煮粥，好家伙，那么多说道，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白芷扯了把凳子坐在一旁感叹，“对了，初七，你是在汖州长大的吗？”
林初七点点头：“是。”
“景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初七停下了搅粥的勺子，转过头来，目光坚毅地看向白芷：“景王爷是好人。”
这倒是令白芷意想不到：“好人？他不是叛王吗？”
“景王爷从来不收穷苦百姓的税，让大家都吃饱饭，都读书认字，他是好人，和三夫人一样的好人。”
“这倒是和史书记载的不同。”白芷沉吟道，“史书上写景王主凶，荒淫无度，苛待属地百姓，私自勾结外敌。”
“十三州的百姓能过好日子都是因为景王爷，景王爷从来仁慈待人，不曾苛待百姓。”林初七的语气十分坚定，“我只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白芷皱起眉，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真是史书记载有误？”
林初七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景王爷是好人。”
“初七，你可识字？”
林初七赧然一笑，而后慢慢吟哦：“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白芷试着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这回白芷忍不住叹道：“初七，你年纪还小，怎么不接着读书呢？”
“京城读书要收不少银子。”林初七垂下头去，接着搅粥，“我现在能跟着徐阿娘做工，有个活计，已经心满意足了。”
白芷思索片刻，说道：“我近来教巧巧读书认字，你有空时也跟着来吧。”
搅粥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到了锅里，林初七双眼放光，不可置信道：“三夫人……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白芷笑道，“只不过巧巧现在还没开始学诗，比起你还差着一大截。”
“三、三夫人，受初七一拜！”
白芷这边还没反应过来，林初七那边已经一头磕在了地上。
“唉唉唉，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白芷扶了林初七一把愣是没扶起来，林初七眼中隐有泪光：“初七谢三夫人再造之恩！”
“好好，我知道了。”白芷使了点力气把林初七从地上拽了起来，认真道，“论教书我肯定是比不上学堂里的先生学识渊博，不过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林初七道：“初七一定勤学不倦！”
应下了这桩事，便不能再像之前教巧巧启蒙一般随意。早饭过后白芷把巧巧和林初七都叫到了巧巧的屋子里，说定每日巳时、未时开课，每月逢五、十歇课，若正赶上白芷有事不在，则自行读书。
这一通安排下来，巧巧先瘪起了脸：“小姐，一天读两个时辰书啊，太长了吧。”
白芷故作神秘道：“不会光让你们读经史子集，这天地万物如何运转，人身五脏如何排布，大燕之外都有什么去处，我都一并讲给你们听。”
两个半大孩子眼睛都亮了。
择日不如撞日，白芷看着外面的晷针已指到了巳时，干脆拉着两个孩子到亭子里围坐一圈，开始用相当浅显的方式讲授空中云雨雷电的本质。
“也就是说，被雷劈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只是因为运气不好？”“啊！不是龙王降的雨啊！那书里怎么有大旱时活祭龙王的故事？”
白芷解释道：“世界之大，万物运行自有其道理，非人力所能及。”她看向巧巧和林初七，目光灼灼，“这是我教给你们的第一课，凡所求索，不求天地，求诸己身。”
两个半大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上午的课结束后，林初七进小厨房去帮厨，巧巧回房练字。白芷趁着葛祯还在关禁闭，偷偷跑到二房去找乔婉婉。
乔婉婉明显心情极好，满面春风摇着步子把白芷迎进了正堂，开口就夸：“三弟妹，你真好手段。”
白芷也是心情不错，打趣道：“哪比得上二嫂，闻风而动啊。”
“三弟妹，你要做这事该提前知会我一声，我昨天险些就出门了，不过我命里就该取她而代之，哈哈哈哈哈。”
“母亲都跟二嫂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说大嫂是个白眼狼呗。”乔婉婉嗤笑一声，“我昨天把府里下人的闲话全递上去了，母亲可是深信不疑啊，说如今侯爷出息了，堂堂一个侯府也不必再攀附她葛家，她是侯爷夫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该总想着娘家的事。”
“母亲可真是能屈能伸。”白芷瞟向乔婉婉，“不知道等二嫂上了位，会不会也是这样，家里的门族关系全被母亲当棋子，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我爹和大哥都在西南戍边呢，母亲可够不着。”乔婉婉想到这突然敛了笑容，“若不是景王谋反，我又怎么会嫁到这来。”
白芷起了兴趣：“这怎么讲？”
“哼，怎么讲，景王谋反，皇上派我爹和大哥去镇守边关，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几次跑到边关去被赶回来，我爹就把我嫁到侯府来了。”
白芷哈哈大笑：“这你赖谁啊，还能赖上景王？”
“我不管，要不是他谋反，哪有后边的事。本来景王十三州女子是可以参军的，我还想及笄之后去参军呢，他一谋反把事全搅黄了。”
“你？参军？你会武功吗？”
乔婉婉激动起来：“我特意和大哥学的，拳脚骑射我全会！谁知道京城的校场和猎场不让女子进，不练起来全荒废了，我去他娘的京城！”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乔婉婉问道：“三弟妹，凤凰袍子那事……你做好准备了吗？”
“还没有。”
乔婉婉急道：“这可没剩多少天了！”
白芷抢过乔婉婉的扇子慢悠悠扇风：“急则乱，急不得啊。”
乔婉婉看白芷这副样子，气的牙根直痒痒，憋了半天只能放了句没用的狠话：“你可别搞砸了，搞砸了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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