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太上皇驾崩。
西征被迫中断。
杭舒章熬过了景宁九年的冬天。
杭致清把杭舒章和苏韵香以及青叶接回杭家过年。
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
杭嘉树和程甘先来敬杭舒章。
国丧不能饮酒。
杭舒章也不能喝酒，所有人都是以茶代酒。
杭嘉树道：“二姐姐，恭祝你又长大了一岁。”
“好，二姐姐多谢你了。”
程甘道：“小姑，侄儿敬您。”
轮到后辈。
杭冰儿和杭隽永上前敬杭舒章和苏韵香。
“小姑，姑母，祝小姑和姑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苏韵香笑道：“好好好，长命百岁。”
杭铮，杭葳，一同上前，“小姑，姑母，除夕安康，万事如意。”
杭舒章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朝气蓬勃，欣慰的笑了。
程勉和程萤一起上前，“两位小姑奶奶，我们兄妹俩祝两位小姑奶奶越活越年轻。”
杭舒章和苏韵香一一应下了。
杭舒章身子不好，勉强陪着众人吃完除夕宴。
苏韵香看着杭舒章困顿得不行，连忙说道：“我扶絮娘去安歇。”
杭致清和林书览点头。
回到房里。
杭舒章道：“韵香，我察觉我大限已至。”
“胡说，你答应我了要长命百岁。”
“我怕我明日晨间起不来，你记得叫醒我。”
苏韵香道：“别说话，好好的睡着，明日我唤你起床，明日还要给孩子们发红封呢。”
“好。”杭舒章应道：“那我先把红封准备好，明日起来给孩子们发。”
等杭舒章把红封都准备好之后，苏韵香扶着杭舒章躺下，替她脱去鞋袜，盖好被子。
杭舒章呓语道：“韵香，上来陪我一道睡吧。”
“好。”苏韵香取下自己的发钗，褪去衣衫，掀开被子躺到杭舒章身边。
杭舒章往苏韵香的怀里靠着。
苏韵香把她抱在怀里。
“韵香，我舍不得你啊。”杭舒章蹭着苏韵香的颈窝，温婉哀柔的语调带着无尽的眷恋。
苏韵香搂着杭舒章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她柔声哄道：“絮娘，我在这里，舍不得我，明日要起来瞧我，好不好。”
“好，韵香，你有多久没有亲我了。”
苏韵香道：“今日晨起才亲过，我现在再亲一次，好不好？”
“好。”杭舒章低低的应了一声。
苏韵香落了一吻在她的眉间，停滞了良久，轻柔的吻带着无法言说的爱意和心疼。
“絮娘要记着，要听我的话，明日要起来给孩子们发红封。”
“好。”杭舒章回吻苏韵香的唇角，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她闭上眼入睡。
“絮娘，你答应了我的事情，你要做到。”
“嗯，我必会做到，我明日会起来的。”
次日。
杭舒章不用苏韵香喊，醒得比苏韵香还要早。
用早食的时候还多吃了半碗栗米粥。
杭致清看着杭舒章面色有些红润，笑道：“絮娘往后就住家里吧，家里人多，人气旺，瞧你气色都好了许多。”
“好。”杭舒章一口应下了。
杭舒章和苏韵香开开心心的给杭家的一群孩子发红封。
苏韵香看着杭舒章气色好，笑道：“早知如此，早该让你回来与孩子们同住才是。”
李卿盈笑道：“当年小姑和姑母回来之时，我们不识得小姑，还把小姑拒之门外。”
“是啊。”王君杳道：“当时差些还动上手了。”
杭舒章也是柔柔的笑了。
众人正在说话间，院门响起砸门的声音。
杭铮出去开门。
好半晌，杭铮从院门口回来，“小姑，姑母，门外有个小女娘，说是来找你们的。”
苏韵香道：“谁啊，请进来吧。”
杭铮出去把人带进来。
杭舒章和苏韵香看到小女娘的时候，一起站了起来。
“怎么是你？”
苏韵香问道：“你有何事？”
小女娘道：“谁是苏世一？”
“我是。”苏韵香往前站了一步。
“祖父让我去明昌巷找你，我去了没有人，爷爷说，若是明昌巷没人便来这里，让你跟我走。”
杭舒章皱眉道：“哪有一来就要把人带走的，虽则在路上我们见过几次，但不说清楚，想要把人带去哪里？”
小女娘急哭了，言语混乱道：“祖父说，只有你能救寻姐姐。”
苏韵香心头一凛，急忙问道：“寻姐姐是不是叫苏寻。”
“是啊。”
“哎呀。”苏韵香道：“你祖父是不是叫苏泽和？”
“对。”
“他们怎么了？”
“他们在宣京府衙，祖父被衙差打得快死了。”
苏韵香当即转身往后院走去。
杭舒章急忙跟在身后。
杭致清道：“絮娘，究竟怎么了？”
“大哥，那是韵香的父亲。”
杭致清年岁已大，腿脚不甚灵便，李卿盈道：“大伯且歇着，我去驾马车。”
马车里。
看着有些颤抖的苏韵香，杭舒章握着她的手，柔声劝道：“不急，总能见到人的。”
所幸雪不大，路没有那么难走。
李卿盈驾着马车直奔宣京府衙。
待到了府衙跟前，衙役说道：“那老头是此前刺杀太师和太师夫人的凶手同伙，已然被兄弟们打了三十杀威棒，扔进牢里去了。”
苏韵香听到父亲被打得半死，心急如焚，冲向衙门。
“哎哎哎，这大过年的，怎么就直接往里头冲啊？”衙役拦住了苏韵香。
杭舒章掏出太师手令，两个衙役不敢怠慢，当即带着三人直奔牢房。
透过铁栏，苏韵香看到牢里的老者趴在地上，后背的衣衫上全都是血，她的泪水瞬息便涌出了眼眶。
杭舒章沉声道：“开门。”
衙役不敢大意，当即打开了牢门。
苏韵香扑了进去。
老者抬头看向苏韵香，涣散的眼里满是不信，伸着手指道：“是，是你，你是一一。”
“是我。”苏韵香道：“你是苏泽和。”
“是我。”苏泽和气息微弱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来人，速去找大夫来。”杭舒章对着衙役指派道。
衙役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去。
杭舒章低声安抚道：“韵香莫忧，咱们等大夫来。”
苏泽和气息弱到不能再弱，他哀求道：“不必劳烦，我时日无多，我此番上宣京来，是为救寻儿，一一，能不能求你放了寻儿。”
苏韵香感觉自己的血在变冷。
他上宣京，只是为了救他的孙女。
看着苏韵香冰冷的神色，苏泽和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
杭舒章伸手去探鼻息，苏泽和已然气绝。
苏韵香跌坐在地。
李卿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苏韵香的眼泪忽而掉了下来，开始只是静默的哭，随之哭声愈发的大，到最后放声大哭。
哭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哭声中掺杂着伤心，掺杂着悔恨气恼，掺杂着委屈。
伤悲和委屈把她淹没。
杭舒章把人抱在怀里，双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韵香莫哭，你还有我，还有我。”
苏韵香抱紧了杭舒章的腰身，似溺水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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