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洪涛和张梅后，陈良和陈谋义站在院子里久久没有进屋。
陈谋义看陈良半天说不出话，直接转身打算进屋。
“爸——”陈良猛然叫住陈谋义，略有些尴尬道，“爸，谢谢你。”
陈谋义对洪涛的进行了思想教育，又给洪涛提供了很多遇事的解决办法，可谓是无微不至。
尽管里面掺杂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但能让陈谋义如此费口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看在陈良的面子上。
爱屋及乌。
陈谋义挥手：“不用跟你老子这么客气，我只是觉得洪涛是一个勇敢的人，从京市主动去偏远之地支援，他值得我们鼓励。”
他除去长辈的身份，也是干部。
陈谋义理所当然希望祖国的未来更好。
陈良也跟着点头：“如果洪涛做其他事，我一定不会给他兜底，但是这次不一样，”他叹息一声，“洪涛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陈谋义点点头，忽然转身，示意陈良往旁边走几步。
陈良向屋里看了一眼，意识到陈谋义想说刚刚呦呦的心声，便很是顺从地过去。
到了角落里，陈谋义用只有父子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刚刚你听到呦呦说以后城市子女都要下乡？”
“嗯，”陈良犹豫一下，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之前呦呦说过乡下的生活很苦，但是——”
没想到还有很多不能言表的事情。
陈谋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他轻声道：“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在哪里，我能不能如呦呦所说保护你们的孩子。”
在大时代面前，人连自己的都保护不了，更不可能承诺任何人和任何事。
陈良静静看着陈谋义，突然有些艰难地开口：“不瞒你说，我和清兰商量过如何钻空子，我怕你接受不了。”
他这么说，陈谋义反而更好奇了。
“有什么事情是我接受不了的？”陈谋义不信，“你说来听听。”
陈良这次没有绕弯子，直言道：“呦呦说一般情况下所有年轻人都要接受再教育，有人会提前送孩子去部队，或者……家里只有一个孩子。”
即使相关规定极其严格，却不会置人于死地。
尤其父母身边留一个孩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能说得过去——在普遍观念里，养儿防老。
陈良说完后，直视陈谋义，静静等待陈谋义的惊讶和反驳。
他和鹿清兰的想法比较直接，他们当初想要有一个孩子，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对孩子并没有什么执念。
后来生下呦呦，他们从呦呦的心声中得知很多事情，不得不说两人更上进了，呦呦改变了他们。
即使呦呦现在不到一岁，他们感觉带呦呦一个孩子已经足够辛苦和幸福。
日后再有其他孩子，也不会比得上他们和呦呦的感情，而且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这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两人一拍即合，有呦呦就够了。
但是对于陈谋义来说，却未必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毕竟陈谋义是老一辈人，而且有身份有地位，还是军人，似乎理所当然地需要一个孙子。
陈良等待陈谋义的反对，甚至在脑海中开始思考如何说服陈谋义。
如果陈谋义的态度太坚决，他该怎么办？
“行啊，”陈谋义看着陈良脸上闪过的惊讶表情，笑道，“你这是什么反应，不相信？”
“还是说在你的心目中，我是封建大家长，非要有男孙不可？”
陈良被点出心中所想，尴尬倒是没有，但厚着脸皮发出内心的疑问：“大家都在意的事情，在你这个地位，可能更希望后继有人。”
陈谋义摇头：“我是什么地位？”他自嘲道，“这个位置如履薄冰，一步都不敢走错，况且我从来不是他们那些不开窍的刻薄老头。”
他喃喃自语：“又不是要继承皇位，有女孩子，反而可能更加安全。”
陈良听懂了陈谋义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表现出无奈还是松一口气。
他们都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但是选择只生一个孩子，其实是陈良自己的决定。
“我就怕您担心，我们一直不敢说。”陈良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想多了。
不过下一秒……
“你要是不说，我可能不会太严厉，现在说了，”陈谋义若有所思道，“别人家里有几个孩子，我们的数量上比较少，就一定要保证呦呦以后没有兄弟姐妹的帮助，依然能自己保护自己。”
“看来我该教呦呦更多知识，上难度了。”
“什么？”陈良不可置信，又哭笑不得，“爸，呦呦还是孩子，她这个年纪还不会说话，没必要这么严格。”
闺女，爸先劝一下你爷爷，要是劝不住，可千万别怪你爹。
陈谋义果然一脸不赞成的看着他：“呦呦这么聪明，不会说话也没有关系，她心里明白。”
陈谋义说完，背着手往屋子里走。
陈良在身后还听到陈谋义自言自语。
“一个孩子也好，优生优育，我们一个孩子比别人十个八个都优秀……”
陈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悄悄找到鹿清兰解释，主要是担心陈谋义对呦呦的加强教育会让鹿清兰反感。
陈良终于体会到迟来的为难。
“唔，爸真是这么说的？”鹿清兰诧异地问陈良。
陈良点头。
“太好了，”鹿清兰肉眼可见高兴起来，“我终于不用再大肚子，我以后就能一门心思搞事业。”
陈良疑惑：“不是你就不怕——”
“哈？”鹿清兰更疑惑，“我怕什么？怕呦呦太累？还是怕爸教不好？”
她神秘一笑：“你想太多了，呦呦那个小家伙累了比谁都嚷嚷得声音高，她平时就是小懒虫。爸就更不用说了，爸比我们水平高多了。”
鹿清兰巴不得陈谋义对呦呦更好呢。
男人的想法她懂，在一个人身上付出的越多，便会越在意。
以陈谋义的地位和能力，鹿清兰当然希望呦呦能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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