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十六年，汉室有了三十六个州，三千多个县。
新增加的这些疆土，张祯没有采用都护府或节度使的管理模式，而是与内地一样的州、郡、县制。
若非前些年大办学校，只怕略微识字的都得拉去当官。
工部新绘制出的疆域舆图，第一时间送到了宸王府。
已经不是大公鸡的形状，而是圆形，不断向外扩张的圆形。
张祯凝望着图案，仿佛看到了数十年，或数百年后的分崩离析。
太大了，朝廷只要一露出疲态，只怕就会出问题。
这一年吕布没出征，指点着舆图笑道，“这里再往外，土壤也肥沃......”
张祯打断他，“大将军，有一户人家，家大业大，兄弟众多。如何才能让他们尽量齐心？”
这些年，吕布也有了很大的长进，闻言收住笑容，缓缓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给他们一个外敌！”
张祯抚掌，“没错，给他们一个外敌！”
于是年底众将、众官进京朝贺时，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
与会者有刘协、吕布、诸葛亮、王允、贾诩、荀彧、陈宫、高顺、马超、张辽、蔡邕、蔡琰、祢衡、杨修、曹操、郭嘉、刘备、关羽、张飞、赵云、张鲁、甘宁、公孙瓒、孙策、周瑜、刘表、袁绍、台舒、台息等等。
会议的地点选在皇宫宣政殿。
时间是正旦前一日，天黑之后。
众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全都面带疑惑。
宣政殿明亮的烛光中，张祯徐徐道，“想必诸位都怀疑过，我究竟师承何人。我无法细说，也请诸位不必再问。能说的只有一点，我并非神仙。”
大家默默听着，唯有张鲁笑道，“此前或许不是，如今是了。神悦，你是我天师道的护道天女！”
数百万道众，都视护道天女为神明。
神明，也可人造。
张祯给他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打岔，继续道，“但我虽非神仙，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偶然窥得一线天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装神弄鬼。
王允不禁问道，“是何天机？”
张祯揭开桌案上的绸布，露出底下的粗糙版地球仪，这是由她口述，秦书帮忙制成的。
“天地，并非天圆地方，也并非平整的土地，而是球状。”
说着指向一处，“这儿，是汉室。”
众人看去，见只有一小块地方。
曹操匪夷所思地道，“神悦莫不是唬我，怎这般小？”
那他这些年打下来的土地算什么？！
还以为很多了，谁知还不到他半个手掌。
张祯反问，“我说过假话么？”
曹操：“......没有。”
张祯又指向其它地域，绕了一圈，道，“这些地方，也有强大的国度。汉室稍弱，就会被撕扯，被屠戮！”
王允颤声道，“这是你看到的天机？”
张祯高深莫测地道，“天机，也并非一成不变。”
吕布沉声道，“所以，我们必须一直强盛！”
公孙瓒豪迈地一挥手，“打过去，全部打下来！”
谁有反骨就杀，总能杀到听话。
曹操高声赞同，“伯圭兄言之有理！”
他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只要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国度，他就血都热了。
在座诸将，想法也类似。
本来担心无战可打，现在看来担心早了。
台息却指着地球仪底部，好奇地道，“王上，下方那些人，站得稳么？有没有阳光？”
张祯心说不愧是墨家，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问题。
“站得稳，因为大地有引力。也有阳光，因为......”
张祯拨弄地球仪，轻轻道，“它会转。”
她的声音很轻，众人却都有窒息之感。
秦书深吸口气，问道，“不会把人甩出去？”
张祯：“不会，引力很大。”
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金球，在地球仪上方晃了晃，“这是太阳，也在转。”
又取出一个银球，“这是月亮，同样在转。”
“但星空之中，不只是太阳和月亮！”
张祯在事先准备的木板上画了地球、太阳、月亮，又在周边画了许多圆圈。
“漫天繁星，都是一个个星球！”
“很多很多，难以计数！”
“有些星球上面没有生命，有些有！”
“而这些生命，往往有翻江倒海之能，雷霆万钧之力。像发带一样的兵器，轻轻一击，我们所在的星球就碎了，生灵尽灭，草木不生。”
“这，也是我看到的天机。”
“但请诸位记住，天机，可以改变，只要我们够强！”
殿中所有人被震住，谁也说不出话，唯余急促的呼吸声。
今晚所受之震撼，比初见白玉京时还大。
甚至还生出不知身在何方的错乱感。
张祯也沉默着，让他们慢慢消化。
过了许久，刘协颤抖着声音道，“皇姐，他们是神明么？”
张祯反问，“是神明如何，不是神明又如何？”
曹操抢答，“残害生灵者，必为恶神！纵是神明，也当诛之！”
吕布和刘备也同时道，“诛之！”
“诛之！”
众人大声附和。
就算神明临世，也休想叫他们引颈就戮！
但既有此强敌，往后更得谨慎。
张祯又叮嘱众人，为免引起恐慌，此事不要外传，一代代往下传即可，宫中也留档一份。
次日正旦大朝，张祯率文武百官虔诚朝拜。
她拜的不是刘协，不是皇权，是这世间民愿，公理大义。
大朝会后的宴席，她与吕布中途离开，登上城楼看欢腾的百姓。
心中萦绕着一句话。
壮哉我大华夏。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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