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母到家后，王红赶忙出来扶着齐母说“姥，这是怎么了？下午去哪了？”
齐母拍拍她的手，慢声慢气的说“就出去走走，不小心脚崴了。”
王红还是心有余悸的说“天越来越冷了，一下雪路还滑，您没事还是别出去了。”
齐母点头说好，王红蒸了几个菜窝窝，炒了半颗白菜炖的豆腐。先就三口人过日子了，也不用开小灶，所以不存在清水煮白菜，每个菜都会有点油。
等王东回来，三人吃饭的时候，王东思量了一会低声说“姥，我妈回来了？”
王红一听，气的满脸通红，小声咒骂道“这个害人精，不在东北好好劳改 还回来干什么！”王东不着痕迹的瞪她一眼，仔细观察着齐母。
齐母手中的菜窝窝一下掉到桌子上，抬眼看着王东说“什么？你说什么？”
王东低声说“我妈回来了，肖虎叔的一个战友平反了，给她安排在我们兵工厂车间工作，她跟我换了工种！替我去扫大街了。”
齐母眼泪就一滴滴掉了下来，颤抖着嘴唇。王红咬了咬嘴唇到底没说什么 对这个妈她真的是很无语。
好一会齐母擦了擦眼泪说“嗯 ，换就对了，咱不欠她的。”
王东叹了口气说“她吃了大苦，黑瘦黑瘦的， 脸， 耳朵和手上都有冻疮了，我……”
齐母小口咬着窝窝头说“让她把苦头吃够再说吧！现在别理她。”
王东点头到底没说什么。
吃了饭王红要去同学家学习语录，王东拿了点白酒 ，点着了给齐母搓脚，絮絮叨叨的“姥，现在天冷了，您别乱走了，你看看脚都肿成什么样了？”
齐母微笑的点点头说“好，不出去了。”
王东吞吞吐吐的到底没忍住问“姥，你怎么对我妈回来的事反应这么平淡！”
齐母拍拍王东的手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再说吧！当时我就说她要一心想找那个劳改犯，就把工作给芳芳。结果她真的不是个人 ，什么也没交代好，跟发了疯似的，一头栽进那个劳改犯身上，拉着全家往火坑里跳。”
王东叹了口气说“但是你没看到她那样，可怜劲儿的。我一看见她，真的我就不生气了。她过的也苦。”
齐母笑了笑轻声说“到时候看看吧！东东，姥姥教你，对于那些死不悔改的人，你的心软就是指向自己的利刃，会害死自己 害死身边所有的人。”
王东一想齐之芳做的那些事，心又硬了起来，祖孙两个聊了一会，就各自回去了。
齐母眯着刚要睡着，王红就回来了 满脸通红，眉头皱在一起，齐母一看，挑了挑眉说“咋了？”
王红走过来说“姥姥，我们以前那个家，就是给小魏舅妈的那个家被他大哥住了。”
齐母一愣说“谁大哥啊？你听谁说的？”
王红坐在床边说“我自己亲眼看见的，我们几个去冬花家路过那里，结果回来的时候看见小魏舅妈，还有一屋子她的娘家人。我怕看错了，又问过之前的邻居，说她大哥来住了很久，嫂子刚刚又怀孕了，魏家姥姥带着两个孙女来照顾怀孕的儿媳妇了。”
刘桃花怀孕的消息刺激到了齐母，她浑身发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眉毛拧的跟两条毛毛虫似的，王红眼眶红红的说“当年我们还都是小孩子，能有多少力气？她自己身子底子那么差，就是没有我们都未必生的下来。就这样讹我们一套房，她真不要脸。把我们的房子给她娘家住，他们一家都好了，这和仙人跳有啥区别？”
齐母用力眨了眨眼睛，抽了抽鼻子，缓缓点头说“好了，都是你们那个没用的舅舅，这事也争不得！”
王红暴发起来“都是我那个妈不着调，四六不着的玩意，把我们的抚恤金和房子都弄没了，我恨她。”说着趴在床上哭了起来，15岁的王红已经知道事了，马上面临着毕业，本来有烈士子女的身份她可以找份工作的，或者去条件比较好的地方下乡，但是齐之芳一搅和她弄不好得去嘉峪关，或者大东北。
哥哥都二十的人了，结婚连个房子都没有，越想就越恨齐之芳。
齐母叹了口气，芳子做错太多了。她当时以为拿捏住了魏淑清，结果也算得纵虎为患。棋差一招 满盘皆输，想着擦了擦眼泪，让王红去洗洗睡了。
心下也有计较，躺在床上暗暗想“芳子的工作必须得收回来给王红，不能再让王红下乡去了，家里就王东和王红两个清白人，不能再出一丁点儿差错。”王红马上16岁了，因为身份问题，没有单位能接收她，所以面临着下乡。但是齐之芳的出现给了齐母一点希望。左思右想，想了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齐母小声跟王红耳语了一阵，王红一愣说“她能给我吗？”
齐母拍拍她的手“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总之没有姥姥允许你不要填下乡的报名表。”看王红孩子犹豫，齐母说“你别看扫大街，那也比下乡轻松很多，至少你是城市人，等过几年找个家庭成分好的男人嫁出去，这辈子就妥当了。”
王红叹了口气说“那我二姐呢？”
齐母低头又叹了口气，转身拿了碗筷“她自己选的路，哪怕磨的满脚血泡，跪着也得走完！”
王红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也在心里决定要是有了那份工作，每个月给王芳邮点钱。
这边算计的挺好，各自备战。
再说老魏家那是喜气洋洋，刘桃花在歇了14年后，再次开怀，成了全家重点保护对象，因为之前见红所以卧床休息，大妮替她上班了。祖孙三人收拾东西来的时候还自带了三百斤口粮，秋菜，菜干，腌的咸菜。
魏淑清和赵大虎商量后，每个月支援十元钱，10斤粮票。当然这是明面的东西，赵大虎每个月都给拿箱肉罐头，有时拿两盒麦乳精。或者食堂有肉骨头什么也会拿点。
魏母和刘桃花看着这些东西，不由再次感叹魏淑清嫁的好，“娘，咱要妹子这些东西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魏母归置了东西说“先拿着吧！你也看了，大妮二妮吃的不好，长的也不高，爱国才11岁都1米六多了，为了孩子，先把胎养好。”
刘桃花想着赵爱国的模样也确实招人喜欢，但是还在心里笔笔记着，想着以后还。
至于他们谈的赵爱国，现在奶粉还不能断的，11岁的赵爱国，因为身子骨太弱，谁敢断他的奶粉，赵父赵母是要跟人拼命的，有奶粉得拿回家。而身子骨太弱的赵爱国正在家里被魏淑清把鸡毛掸子威胁的眼泪汪汪的。
初中文化的魏淑清其实学的很一般，六年级的题她是看不懂的。就是看着赵爱国咬着铅笔不写，给她气的够呛，一顿输出。
赵爱国眼泪汪汪低着头小声哭泣，没一会赵大虎进来，拍了赵爱国一下“赶紧滚蛋，就这么点作业写不明白，笨死你得了，天天惹你妈生气，再写不上，老子打死你！”
赵爱国得到指令立马就跑了，魏淑清怒吼“赵大虎，没有你这么惯崽子的！都什么样了！坐那里一个半小时，一笔没动……”
赵大虎双手做投降的状，低声下气的说“老婆，你看你形容的，一动不动是王八！还有你这性子能不能改改，现在什么时候了？幸亏咱家独门独院，不然让人听见，举报你，就得被批斗。你看你，急啥？再说你也不能怪爱国，现在搞运动，都啥样了，谁还抓这个，学校……”
魏淑清怒道“你给我闭嘴！别人是别人，他是他……”
赵大虎叹了口气“你至于吗？他就是学习不行，也不是做人不行。你看你弄的……”
魏淑清气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哭道“我就想让他学校好点怎么了？我……”
赵大虎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咱俩学习就不好，你何苦逼他呢？老赵家就没出过一个文化人。我们都不急，你急啥？”
魏淑清委屈的就哭了起来，她内心其实想让赵爱国把书读起来，不能让齐家把她母子看扁了，在想想这个世道，算了，读书也确实没啥出路，弄不好还有事。
赵父赵母没太管孩子学习就是发现了这个时代的问题，才都随孩子去了，文化人是非多，只要孩子不是那种是非不分，败家败业的混蛋就好。其余很多事还是比较放纵他的，高兴就好。
赵爱国这边哭的惨兮兮的，赵母给开了个黄桃罐头让赵爱国吃“快吃点补补脑子，你也是就不能省点心，别让你妈见天儿的骂你？那点作业那么难啊？”
赵爱国哭道“老师就没教过这个，这段时间就开运动会了。教唱歌了。”
赵父笑呵呵的说“你们唱的啥”
赵爱国清了清嗓子唱“pan徒甫志高，你往哪里跑，双枪老太婆，把你抓住了……”
赵母乐呵呵的说“唱的好听，就这味！这小脑袋瓜就是好使！你看看，我听多少遍记不住！”
赵父点头“对，唱的好……”赵爱国破涕为笑，大声唱了好几首红歌，老两口打着拍子，跟着合唱。祖孙三人到是其乐融融。
这小子那迷之自信，离不开这两个捧臭脚的。听着这愉快的歌声，魏淑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了。赵大虎又开始从头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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