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休养，萧煜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走路已经不需要搀扶。
用过不算早的早膳，苏翎月陪萧煜在厅中坐着消食。
凌灵和陆大夫一起过来，给萧煜把脉。
有亲孙女的陪伴，陆大夫肉眼可见的高兴，从进门开始就是笑呵呵的，山羊胡子被捋的更顺了。
陆大夫收回搭在萧煜腕上的手，满意的点点头：“王爷这几日恢复的很不错，只要心绪平和，一段时间寒毒不会发作。”
凌灵随意弯腰把手搭上去，手指按了按，又收回去了，冲陆大夫俏皮的眨眨眼，“祖父，可要向孙女拜师，学如何以毒入药？”
陆大夫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小灵儿在毒上面的造诣远超祖父，自然想跟小灵儿学，只是我们这辈分……”
凌灵提议：“祖父跟我学的时候我是师傅，平时您还是我祖父。如何？”
陆大夫呵呵一笑，捋着胡子，骄傲的像是他当了师傅一样。“好，好！不愧是我的孙女。”
气氛愉快，萧煜看着他们也不禁扬起嘴角。
苏翎月在一旁打趣：“陆伯，你这是有了孙女，万事没烦忧，整个人比从前爱笑，气色都格外好。”
陆大夫看着凌灵笑道：“老头子我大半生都在外漂泊，人到晚年还能得一个孙女，这是天赐的福气，自然高兴。”
凌灵附和：“可不是天注定！我都准备离开京城，去江南在找找，没想到竟遇着祖父了。”
“写给祖母的信不知道到哪了？”
出来这么久，不知道祖母和爹娘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担心她。
她好想现在就带着祖父回去见祖母，可是王爷的病这样……
王爷最多也就能熬到年底，等他死了，祖父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就可以跟她回苍溪谷。
凌灵看着萧煜，眼底闪过悲悯。
她把带来的药，从食盒拿出来放在桌上，说：“王爷，这药您趁热喝了。我先带祖父回去学习毒理。”
“嗯，去吧。”萧煜垂眸淡淡应声。
刚才凌灵眼中的悲悯惋惜，他看到了。
即使缓解了毒发，他的命依然有期限。
就差另外一半灵火草了。
苏翎月看了一眼萧煜垂下的眼眸，端起药在萧煜身边坐下。
“热梨汁。”
“小姐，在这，已经备好了。”
彩衣端过来一杯热梨汁，苏翎月倒一些进去，舀一勺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确定没那么苦了才递给萧煜。
“今日的梨汁是西域香梨，王爷尝尝味道可喜欢？”
萧煜接过药，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汁，最终还是舀一勺皱眉喝起来。
看他这样，苏翎月没忍住轻笑，“王爷竟愈发娇气了，日后各种点心果子要多备一些才行。”
萧煜咽下药，又拧眉把剩下的药一口气喝了，眉头才舒展开。
彩衣递来茶水，萧煜漱口后面色恢复如常说：“点心果子不必了，若是月儿亲口喂的，便是再苦的药，为夫也能咽下。”
这是她们丫鬟能听的吗！
一旁的彩衣在萧煜赶人之前，拉起梗着脖子听墙角的彩蝶，端着托盘走出大厅。
苏翎月看了看萧煜的唇，又抿了抿唇，根据两人亲吻的经验，开始思考怎样喂药。
想着就不自觉鼓起脸颊，撅起小嘴朝萧煜眨眨眼。
萧煜看她这样，不由弯起嘴角，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怎么了？”
她起身走到萧煜身边，萧煜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她就坐在了萧煜腿上，靠在萧煜肩头。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萧煜端起桌子上的梨汁饮了一口，随即吻了上来。
热乎乎的梨汁下肚，苏翎月看着近在咫尺，深情到让人沉溺的黑眸正含笑看她。
萧煜确定她口中没有梨汁了，才堪堪离开。
“月儿可学到了？”
苏翎月一紧张刚才忘了呼吸，这会儿正红着脸小口喘气，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
看着她唇上的润泽，萧煜低头亲上去。
是软软的，香甜的梨汁，萧煜又轻轻咬起来。
*
凌灵和陆大夫回到百草园，将心里话问出来：“祖父，等王爷去了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回苍溪谷看祖母和父亲、母亲吧！”
陆大夫身形一顿，停下脚步，心里莫名的难受。
他敛去脸上的笑容，转身对上凌灵疑惑的目光，神色严肃道：“小灵儿，这话不可再说，祖父有法子救王爷，只是缺一味药。”
凌灵顾不上陆大夫的训斥，一双杏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祖父，你真的能做出百日寒的解药？”
看到孙女不可置信的眼神，陆大夫难受的心情一下就没了，笑道：“当然，你没问过你祖母，她下的毒，可有我解不了的？”
陆大夫遥望着天边的云，叹息一声，“当年她负气离开也怪我，不懂如何哄女人，只一心想与她争个胜负。”
“她拿出花了一个月研制的毒药，下在苍溪山上一个仆人身上，我斥责她不该以毒害人，想法子解了那仆人的毒，你祖母羞愤之下，就给我下药，离开了苍溪山。”
凌灵噗嗤笑出声，“可祖母说，你没尝出来她在酒中下的迷药，那一局是她胜了！”
陆大夫轻咳一声，移开目光道：“我……我那是信任她，她也没说还有比试，不算！”
“祖父，我觉得你和祖母都没变过！”
凌灵拍了拍陆大夫的肩，心里有种感觉，这二人即使见面，也一定和从前一样。
*
云亭从外面回来，就来到芙蓉阁找萧煜。
刚走到门口准备进入厅中，就被守在外面的彩蝶一把拽住。
只瞥了一眼，他就身体僵住，任由彩蝶将他拉走。
虽然萧煜宽大的衣袖挡住了怀里的人，但两人的头贴的那样近，不用想他也知道二人在做什么。
正常情况下，云亭进去芙蓉阁，应该先让丫鬟通报。
只是这段时间，府中任何地方他都可以来去自如，他便忘了这个规矩。
云亭站在那，心仿佛置身冰湖，一点点沉下去。
看着云亭冷冰冰的脸，彩衣小声问：“云侍卫，是有急事吗？要不我敲门帮你通报？”
“嗯。”云亭淡淡应声。
彩蝶看着云亭冷若冰霜的脸，轻轻叩门，“王爷，云侍卫来了。”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传来萧煜低沉的声音，“去书房等。”
苏翎月靠在萧煜肩头，小口喘气。
此时，萧煜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沉郁，嘴角勾起，眼中的温柔灼灼快要溢出来。
苏翎月低声问：“为何去书房，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萧煜惩罚般又在香软的唇上咬了一口，“月儿这幅动情的样子，除了为夫，谁也不能瞧。”
苏翎月垂下眼眸，感受来自萧煜的温热鼻息。
“哦！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王爷告诉我呀！”
萧煜宠溺一笑：“怎么有好奇心如此旺盛的小东西！”
*
书房里，云亭把发生的事都告诉萧煜。
萧煜神色平静，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
他沉声道：“让每日在府外领吃食的乞丐把事情宣扬开。”
“是！”云亭看着萧煜应声，顿了顿，又问：“那赵玄可信吗？”
萧煜目光含着怜悯，说：“十年前，赵玄那篇应试文章，我看过，能写出`为万民铺路，为万民立命，铸盛世太平`这样的话，不是畏惧死亡之人。”
云亭想起和赵玄谈话的过程，还有赵玄坚定的目光，不再多言，点头后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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