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帝王心术
让洪武大臣们没想到的是，看过了蓝玉种植番薯的功劳，朱元璋却只字未提关于给蓝玉平反的事。
这让大臣们都很疑惑。
“陛下昨天是不是说了那句，他好像错怪了凉国公？”
傅友德悄悄问徐达，因为他俩离皇帝最近，反正他听见了，可是看今天皇上的意思，似乎忘记了自己昨天说过的话。
徐达当然听见了，不过以他了解的朱元璋，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认错，认输！
如果这么容易就认输，那他就不是朱元璋了！
即使蓝玉案已经非常明了，可是要想彻底翻案，难啊。
“你少说两句吧。”
徐达用眼神告诫傅友德，稍安勿躁。
果然，例行公事之后，老朱宣布散朝。
徐达朝着傅友德一挑眉，看看吧，果然是朱元璋！翻脸就不认账！
他怎么可能轻易认输！认错！
大臣们为了少跑冤枉路，依然留在乾清宫里喝茶聊天，朱元璋却回到了寝宫，单独召见了朱棣。
有些事，还是父子们单独说比较好。
“父皇安。”
朱棣已经平静下来，他给老朱请安。
“老四啊，过来坐。”
“父皇？”
朱元璋看了看朱棣毫无波澜的面部表情，沉吟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
“你怎么看蓝玉说的那些话，尤其是藩王独大的那些话？”
朱棣诚惶诚恐，不知道老爹这是什么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老爹，又偷偷咽了咽口水，最后在朱元璋如炬的目光中，心里一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父皇，儿臣真的不是在大哥死后就想造反的，儿臣忠君之心，天地可谏！”
虽然蓝疯子说的对，可是在多疑的老爹面前，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有反心。
朱元璋眉眼如炬，只好再次重申：
“朕是问你，你怎么看汉朝的七国之乱，和晋朝的八王之乱？
你知道朕为什么非得杀掉蓝玉吗？
你以为朕不知道杀掉蓝玉，允炆那孩子镇不住你们几个藩王吗？！”
朱棣实在是无法理解老爹想要干啥，反正咬死了也不能说自己有反心就对了。
杀蓝玉，难道他不是为了给那个废物清理道路吗？
他只好再次表忠心：
“父皇，退一万步讲，真要到了凉国公说的那个地步，儿臣以为，
儿臣完全有能力控制其他兄弟，即使打压，也不会断了他们的生路，毕竟血浓于水。”
说完，朱棣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朱元璋知道这个老四是不会跟自己说心里话了。
只好哀叹一声：
“哎，你们哪里懂？！你们要是懂了，咱也就不需要如此煞费苦心了！
宁可背上屠戮忠臣的恶名，也要举起屠刀，对准那些出生入死的老伙计们。”
看着老爹的恨铁不成钢，朱棣也无能为力。
他内心深处是乐得看见老爹杀掉那些功臣和大将军的，反正自己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必起！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蓝玉说的没错，太子大哥死得时候，他就起了想要登上帝位的野心。
但是只有当老爹对蓝玉集团举起屠刀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机会真正来了！
即使朱允炆不用铁腕手段削藩，他也会寻一个机会实现自己的报负，因为朝廷再也没人能牵制的住他。
而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制得住其他几个兄弟。
他觉得老爹不会窥见自己的内心，然而他错了！
“你以为朕不知道藩王做大对朝堂的影响吗？哎，即使蓝玉现在上了天，他也不会懂得！”
朱棣是彻底陷入了迷雾之中。听着怎么那么乱啊？
“老四啊，咱知道你一直都有野心，咱也知道你不会反你大哥。
咱更知道，如果咱走了，没了蓝玉，你是新皇最大的威胁。
可是你知道咱即使这些厉害关系都明白，却为啥还要杀呢？”
朱棣摇了摇头。
朱元璋痛苦的说道：
“哎，因为藩王之乱，好过压制王室啊！”
“叔侄争斗，最后的皇位还姓朱！”
“可是如果自己当初听了叶伯臣的，在处理淮西集团之前，进行削藩，那等自己百年之后，江山姓啥就不一定喽！你呀，还嫩了点儿。”
说完，朱元璋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朱棣。
“父皇的意思是，就像是秦时的胡亥，压制王室的后果无非就是宦官当政或者是大权旁落，到那时，就没有老朱家什么事了？！”
朱棣似乎懂了，又好像没懂。
看着他那迷茫的眼神，朱元璋终究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下去吧，先不要回封地，在京城住几天。”
朱棣一头雾水的告退，正好撞上跑进来报告的小太监：
“皇上，三皇孙来了。”
“皇叔好！”朱允熥经过朱棣身边的时候，恭敬有礼地给朱棣问了好。朱棣鼻子哼了一声就出去了。
“孙儿给爷爷请安。”
朱允熥乖巧的模样，让倍感孤独的朱元璋心里一暖。
“熥儿，过来。”
朱允熥来到朱元璋的身边，朱元璋问道：
“熥儿，爷爷问你，你不要害怕，你怎么看凉国公昨天说的，你四皇叔造反这事？”
朱允熥的小脸儿果然被吓得煞白！
他看着朱元璋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
“爷爷，孙儿，孙儿，以为，四皇叔是被逼的。”
“换做是你，你该怎么办呢？”
“爷爷，我不知道，孙儿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
“没事，现在想也来得及。”
朱允熥眨巴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儿，对着朱元璋说道：
“说心里话，这几天跟着爷爷听舅姥爷说的那些话，孙儿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对不对，如果不对，爷爷不要吓唬孙儿就好了，也不要不理孙儿。”
朱元璋看着这个一直喊自己爷爷的孙子，心里突然醒悟，
原来，自己的孤独，是因为，站在那个位置太久了的缘故，儿子在自己面前不敢喊老子，孙在在自己面前不敢喊爷爷！
也就是这个孩子，一直爷爷爷爷的叫着。没有沾染太多皇家的色彩。
“好，爷爷答应你。”
朱允熥深呼吸了两口，开始说到：
“如果是孙儿，在面对父王早逝的局面之后，会留着淮西勋贵，武将集团，
来对抗分封在边疆的九大塞王，
这样的话，日后任何一方想要反抗朝廷，都得掂量掂量对方的实力，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本。
到时候，如果皇上是名正言顺得来的皇位，在民心和民意上都站得住脚，
即使做不出惊艳的成就，只要不昏庸无能，不偏听偏信，也能保证大明安稳的发展下去。”
朱元璋一开始是歪躺在寝殿的龙榻上的，可是当他听到这几句话时，不由的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他没看出来，这个不善言辞的孙子会有这样的见解！
他不相信，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肯定是蓝疯子之前偷偷教过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孩子也会两面三刀了？！
于是他沉下脸问道；
“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蓝玉那个贼子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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