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么好的日子，莫要伤怀。”
葡皎皎愣怔了一下，往声源处望去。
是一位老爷爷。
对方头发银白，脸上的皱褶和老人斑都有不少，看出来已经上了岁数。
不过对方看到葡皎皎朝他望去后，精神抖擞地靠近她。
“这种日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是跟朋友家人走散了吗？”
这是以为她找不到人才叹气的？
确实，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有点偏僻，什么摊位都没有，还孤身一人，看着确实有些突兀。
葡皎皎没多想，摇头否认。
“不是的，我只是在担心一个人，他好像遇到问题了，可他不愿意把事情告诉给我听。”
她抿紧唇，面上的表情也略显低落。
老爷爷看着葡皎皎的脸，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询问道：“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嗯，他是我......是谁都无法替代，不能缺少的人。”
“这样啊，你的朋友大概是不想你担心，才没有把详细的事情告知给你听吧。”
老爷爷面露怀念。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死活不愿意把自己的狼狈的一面展露给妻子看见。
“越是亲近和重要的人，越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劣状透露出来，这大概是不少人的常态。”
“可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的等事情过去，我怕自己不深究的话，连他最后一面都看不上。”
虽然姜怀稷本人一直没有表露出来，但她已经从周围人和狐狸们身上感知到些许不寻常的线索。
还有姜怀稷多次给她精血的事情。
她第一次确实没有这个认知，但第二次就发现了这件事。
自己的成长速度，她心知肚明。
现在能这么快速长大，体内的力量也深厚了不少，这可不是她睡几次觉就能得到的。
老爷爷听到葡皎皎的话后，略显吃惊。
他原以为只是些日常琐事，没想到会扯到最后一面这种事情上。
“那可不得了，如果是危及生命的事情，还是要尽早将事情打探清楚，这可不能让他瞒着。”
“我不清楚你那位朋友面临着什么，但是生命只有一次，连命都要没了，那么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不然对谁都是一场遗憾。”
葡皎皎也想搞清楚，但是姜怀稷那边还有花珑他们帮忙打掩护。
她根本斗不过姜怀稷，如果他不愿意说，她也没辙。
老爷爷留意到葡皎皎的一脸郁闷，大概明白怎么一回事。
他回想以前妻子对付他的手段，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给葡皎皎提议。
“咳，如果你是烦恼要怎么让对方把事情袒露出来的话，你或许可以跟对方示弱。”
“示弱？”
葡皎皎侧头直视老爷爷，眼里充满了探究。
老爷爷没敢跟她直视，避开她的视线后，不自在地双手合握。
“就是，把声音和姿态都放软些，抓着对方的手晃一晃，如果对方不说的话就适当板起脸来吓唬一下。
“咳，这可不是我的经验，是我的妻子，我有时候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倔强起来，觉得自己身为男人不能让妻子担忧，但是一般都瞒不过妻子。”
老爷爷似乎想起一些美好的回忆，自顾自地发出笑声，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不过葡皎皎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他很快脱离回忆，回到主现实，帮葡皎皎解惑。
“你那个朋友是郎君还是娘子？”
其实他一开始想问是不是她的夫婿，但端看着她头上并不是妇人鬓，知道她还没成亲。
老爷爷从葡皎皎这里得知是个郎君后，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那就更好办了，小郎君一般都无法抵抗小娘子的示弱。”
谁能对心上人一直狠下心肠，反正他是不能的。
“可是我很弱，就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也帮不上忙，我是不是不该任性啊？”
葡皎皎内心一直很纠结烦恼。
自己一个刚出生没多久，没有多少力量的小植物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老爷爷见到葡皎皎犹豫又自责的表情，脸上的笑收回去，变得凝重起来。
他沉思片刻，最后沉吟道：“这件事确实很矛盾，但我还是更偏向你去寻找真相。”
老爷爷眼神认真地注视着葡皎皎。
“换个方式来说，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这位小郎君就没了，你会对此后悔吗？对这个原本近在邻尺的事件。
“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你能做到未来不会反复思考这件事吗？你能做到不后悔吗？你能放下这件事吗？”
葡皎皎对着老人的浑浊却又带着某种通透的眼睛，咬紧自己的唇瓣，低头回答道：“我做不到。”
老爷爷轻笑一声。
“这答案不就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我认为，比起未来，你应该更看重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后悔。”
葡皎皎摆正头，望向前方若有所思。
是这样的吗？
......好像是这样没错。
葡皎皎想明白后，正想继续深入问问老爷爷具体要怎么操作时，不远处一位手持两张小符的老太太朝这边喊了一声。
老爷爷见状，忙不迭地跟葡皎皎告别，朝老太太走去。
两人一起说了几句话，最后微笑着跟葡皎皎挥了挥手，走入人群中。
葡皎皎都来不及跟老爷爷道谢，只好笑着跟他们挥手，望着他们混入人群内。
葡皎皎自己思考无果，只好离开这里，去找花珑。
她现在已经失去闲逛的兴致了。
葡皎皎混入人群中，慢悠悠地突破人群，往大树走去。
她刚靠近，便看见花珑被几位面带羞意的姑娘围住。
花珑脸上总是带着微笑，长相也不错，颇有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格调，所以在这种日子被人上前搭话也不奇怪。
几位姑娘在询问花珑姓甚名甚，家住何处。
花珑好脾气地笑着，最没有说出相关信息，最后和和气气的把姑娘们都哄走了。
更厉害的是，她们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果然，如果自己要搞清楚事情的话，花珑不能在场。
他太能说会道了。
最好只有她和姜怀稷独处的情况下实施“示弱”。
这样成功率才能高些。
葡皎皎走到花珑身边，对方完全没有被看到应付姑娘的不自然表现，像平常那样跟她搭话。
“回来了？这么快？你不继续逛逛吗？”
葡皎皎摇头，“累了，我想回去了。”
花珑敏锐地察觉到葡皎皎情绪似乎发生了变化。
不过他没大喇喇地问，而是先顺着她的意思来。
“好，那我们回去旅馆吧，我记得明天晚上这里会有放孔明灯的仪式，反正来都来了，要不我们看完这个孔明灯再回去？”
葡皎皎沉思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好。”
毕竟花珑他们是陪自己来的，现在他都提议出来了，她不好拒绝。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去。
葡皎皎回到房间后，打开窗户，默默拿出姜怀稷给的石头发呆。
她在想，自己该怎么“示弱”才能让姜怀稷把实情告诉她。
说实话，她还是觉得这件事太玄了，成功率太低。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她太弱了。
她的法术都是姜怀稷教的，更直接的说，她所有的东西全是姜怀稷教的给的。
她会的东西姜怀稷也会，她不会的东西姜怀稷也会。
这么弱小无能的她，就算把事情告诉她，她也帮不上一丁点忙，甚至有可能会帮倒忙。
为什么她不能更强一些呢？
不经意中，葡皎皎又发出了一声叹气。
这一声声叹气，都让远方的姜怀稷装入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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