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的提醒，让九天老人面色一凝。
细细想来，马六只是纠结犹豫了一下，便答应将肉身借给他使用。
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说。
也没有极致的权衡利弊。
他借肉身的过程……
似乎太过容易了一些。
只是三五秒时间，马六就将自己成道的基础，生命的本源借出去，实在有些荒谬。
要知道，双方虽处在同一阵营多年，但交情谈不上多深厚。
远不像疯子老祖那样，与马六好多次一块出去搞事情，说一句同生共死不为过，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他九天老人常年待在扒皮司，与马六基本没什么交流，尽管在求生的驱使之下，双方达成合作，但那可是天下无敌的肉身，难道马六不怕被打坏，不怕有借无还？
心思电转之间，九天老人发觉不妙，可他舍弃了自己羸弱的肉身，将元神注入马六体内，已没有了退路。
要么强势镇压眼前的荡魔，再夺舍马六的躯体，一举打下天下无敌之基。
要么……
要么与荡魔合作，先夺舍马六，击溃他的元神，占据他的肉身，之后二人再决生死。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两人同出一胞，再怎么有仇，那也是曾经的血肉兄弟，自当一致对外。
感应了一下陷入沉眠的马六，精神状态很平静，仿佛真的没有任何算计，只为合力击退老道士，一时间九天老人迷茫了。
心里稍微一比较。
其实……
还是荡魔的威胁比较大。
马六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六道境。
而荡魔是圣人。
与他合作，才是真正的与虎谋皮，在夺舍马六时，这家伙必定会下狠招，弄不好得身死道消。
一念想通，九天老人抬头冷淡说道：
“我与马六怎么样，那是我们俩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劝你不要冲动。”
老道士眉心发光，无上圣念汹涌而出，一念直达宇宙尽头，洞彻起天机万物。
“马六敢让你上身，必定留有后手，即便你我要决生死，也不耽误你先将他后手搞清楚，免得你我杀到最后，被他捡了便宜。”
“这……”
九天老人锁起眉头，精神下沉，仔细检查起马六的身体。
全身上下，所有的秘密，他都了然于胸。
唯独胸腔部位，那颗散发着诡异力量的乌黑心脏，让他倍感惊悚，只觉这是世上最恐怖的禁忌。
“马六完美之魔的秘密，皆源于这颗心脏。”
九天老人忽然想到了刚刚老道士所言的魔圣之事，强行证道，为了融合天心，燃尽自我。
那么，这颗心脏，有没有可能是魔圣的心脏？
若再想得恐怖一些，魔圣强行冲击帝境，以无上伟力击落天心印记，但他自己也身死道消，只剩一缕残魂融入天心。
而这印记又化为心脏坠入凡间，落在马六身上，成就了世上第二头完美之魔。
想到此处，九天老人只觉毛骨悚然。
他与老道士同境界，自负骨帝不出，无敌于天下。
但面对天资冠绝上古，称雄古今未来的魔圣，以及上苍印记，他的心气瞬间弱了下来。
这块骨头，梆硬。
他根本啃不动。
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又改变了想法。
联合荡魔，先镇压诡异心脏再说。
他与马六一体，也与诡异心脏一体，不解决这些内忧隐患，即便成功镇压荡魔，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九天老人沉声说道：
“这小子体内有一颗诡异心脏，疑似魔圣留下来的手段，你来助我，将其镇压炼化，日后我们再决胜负。”
“善！”
老道士一甩拂尘，单手合十作揖道：
“我可以助你，不过需要你来打头阵，先看看这颗心脏究竟有多强的力量。”
九天老人知道荡魔的算计，但他已无退路，不夺舍马六，他自己就要死，当下不再多言，只是头颅发光，一股浩大到可以震骇宇宙的恐怖波动，轰隆隆朝诡异心脏碾压而去。
这一刻，圣道波动冲向域外，诸天星辰乱颤，羽化国方圆十万里都被定住了，所有观战者都从头凉到脚，在绝望中跪伏了下去。
这一刻，整个大荒，七道境以上的强者全都看了过来，感受到那股盖世圣威，心中震撼不已。
老道士已经够强了，没想到马六脑海中，还藏着一尊同样强大的圣人。
不过，看这情况，完美之魔似乎与这位圣人产生了内讧。
鳄帝族领地内，有鳄圣横空，喃喃道：
“万古未有之大变局，就在今日，希望这一回，我族没有赌错。”
同一时间，龙象圣祖也在眺望。
“上一次，我没有对这马六出手，便是发现了不对劲，这一回，终于要揭开他的面纱，若是外强中干，当报我族雷象之仇。”
辑妖衙门上空，雷鹏心急如焚。
一个是他师父，一个是他挚友，尽管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他却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
“咚——”
突然，一声巨震自遥远的天外传来，引得整个世界都震动起来。
天在震，地在震，虚空也在震，让老道士都面色一白，下意识向后暴退。
一股浩瀚无敌如天道降临的力量，自诡异心脏冲出，如滔天海啸般席卷大荒，将周围已经退出很远的千军万马，全都掀飞了出去，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炽烈无匹的光芒从马六胸腔中溢出，照亮天地宇宙，没有人可以直视，圣人都不行，只有用手遮住眼帘，才能模糊感应到这种光芒的可怖。
“咚咚咚——”
强健有力，如宇宙脉动一般的心跳声，仿佛与诸天万道结合在了一起，带动着整个世界一起跳动，让老道士血脉喷张，心脏剧痛，眼球充血欲裂，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随之，无与伦比的贪念，塞满了他的整个脑海。
“大帝之心……！！”
光芒渐渐内敛，露出马六胸腔内透明的乌黑心脏，如同一颗乌光缭绕的黑红色玛瑙，晶莹绚烂，充满无尽的帝气与生命气息。
诡异心脏在震动，最惨的当属九天老人。
圣念很强，几乎要化作大道之手，将诡异心脏捏爆。
但乌黑心脏只是跳动了一下，便将他元神震裂，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了。
“喝！——”
老道士眼见不对，连忙一声道喝，唤醒九天老人，将自身伟岸无量的圣念注入其神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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