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回房间的时候何倾刚好挂断电话。
何倾走过来亲吻他，顾衍微微低了眸，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而是揽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何倾被松开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眼睫轻颤地看他。
顾衍的呼吸很烫，语气很缓，很低：“倾倾。”
他答应过她，不会放弃她。
可是心脏的收缩却无时无刻都不在提醒他，他这么珍爱的人，他什么都不舍得让她碰的人，曾经因为他，陷入过那么危险的境地。
甚至于她的外公，还有她的表哥，都不赞同他们在一起。
他们不想她选错人。
也知道他能听得懂他们话里的意思。
可是他怎么舍得。
手指颤抖一瞬，没让被抱着的人察觉到的顾衍微微垂了眸，片刻之后又松开她，声音里带了些嘶哑：“冷吗？”
他包裹住她的手。
刚刚从外面进来的人似乎没能被这房间里的灯光和暖气温暖，依旧是满身的寒凉，薄薄的，晶莹的雾气似乎落在了他的眉眼附近，让他眉间都氤氲出模糊朦胧的感觉来。
何倾心里酸涩一下。
“顾衍。”
他低了眸，把她的手放到唇边，气息有些烫，似乎想说什么，眼睫颤动一瞬，还是什么都没说。
何倾的手指捏住了他有些僵硬的。
掌心的温度明明那么温暖，手指却好像无法屈伸。
何倾望着他，哑声：“顾衍，我爱你。”
她似乎有些难受，微微闭了眼，语气很艰涩：“他们是不是......”
顾衍截住她的话，声音很哑很缓：“没有。”
他看她的眼神不避不让，双眸里好像是寒夜里零星的灯火在闪烁，却足以点亮整个山岗长夜，漫天遍野，都是莹白的温暖的光在飘洒。
何倾对上他的视线，心里揪紧，最后还是揪着他的袖口，精致漂亮的手指泛着苍白。
心脏隐痛。
她早该想到的......
就算舅舅不说什么，外公也不会同意，他太在乎母亲的早逝，所以不想让她也和何远宏那样的人在一起，顾衍为了帮父母报仇做了那么多，现在几乎全数沦为罪行......
明明他这么好。
她不该.......
顾衍的手抚上她的耳后，就算在这种时候，最先注意到的也是她的情绪，声音沙哑，很低：“倾倾。”
不许，不许自责了。
明明都是他的错。
何倾眼睫微颤。
顾衍却只是握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的哑意盖住了涩意：“我们不想了，好吗？”
他吻她的额头，声音嘶哑：“不想了。”
他不想让她难过。
何倾什么都不想做，最后微微闭了眼，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顾衍。”
她的声音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变得和他一样的哑了，让顾衍听得心脏猛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困了。”
关了灯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的黑暗当中。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降了下来，模糊的呼啸的风声在窗外肆虐。
顾衍抱紧了何倾，听到她声音很低很哑地喊他：“顾衍。”
呼吸一窒的人眼眶微酸，手握住了她纤细冰凉的指尖，努力地，让她身上温暖起来，想让她不要难过：
“倾倾，别这样......”
他没有办法说：“没事的”，因为他也没有把握，如果林家逼着她，在他和他们之间做一个选择，她会选择谁。他不想让她成为被逼迫的对象，也不想让她因为这样的选择题，而和林家闹僵。
进退两难。
他自觉，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已经放弃了。
可是现在他们结了婚，她在他怀里，她这么好......
何倾握住他的手，哑声：“我会和他们说的。”
她回来之前就和他们说过，可是他们好像并没有，并没有像她所希望，并且以为的那样，对待她的爱人。
他不该......因为自己受那些委屈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好像模糊些，声音里的哑意也越来越重：“对不起，顾衍........”
“都是我不好.......”
顾衍的手指颤抖着握紧她的手，按捺着颤音的人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
“不是的。”
不是她的错。
顾衍感到喉咙被堵住了，艰涩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尽力地握紧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来缓解，心底的剧痛和心疼。
明明是，是他给她带来了危险......
何倾眼睫湿润，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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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的时候是真正意义上的半夜。
昨晚他们两个人都实在难以入眠，只能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才勉强闭了眼，心里却都很难受。
何倾突然有些后悔，带他回来。
微微转了身去看他，在黑夜中抱紧她，缓缓睁眼的男人嗓音嘶哑：
“倾倾。”
想说什么，还是哑着声音道：“睡不着吗？”
伸手探她的体温，然后覆上她的手背，摩挲着靠近她，声音很近，呼吸很烫，无一例外，都带着沙哑的气息，彰显着这个人心绪的起伏。
何倾想问他是不是一夜没睡，才会在自己翻身的时候瞬间就睁开了眼，而且眼里还带着隐隐的血丝。
她最喜欢看他的眼睛，好像深夜的寒星，只照耀着她一个人。
可是现在，寒星渐繁，却又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像是遮掩住了寒星背后的一切，可是寒星的光芒，依旧那么分明，就好像......
这个人愿意永远这样，温柔又沉默地注视着她。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
何倾靠近了他，吻他的额头，又缓缓地亲吻他的眉心，眼睛。
顾衍的手僵硬一瞬，最后动作轻缓地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继续，眼神却好像被遮掩得更加朦胧，分辨不清了。
两个人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对视。
良久。
时而呜咽时而舒缓的风声偶尔会大作，卷着风中飘起的落叶和灰尘，肆虐着，猛烈地撞击窗户，大门，房间里面的人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寒冷的侵袭，眸光逐渐地变得柔和。
最后在缓缓平息的风声中，手指交握，安然入眠。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窗户里透露出来的，莹白的光线，似乎把房间照的格外的明亮，何倾微微怔了一下，顾衍缓缓睁眼，声音里带了刚刚醒来的哑意，很柔和：
“怎么了？”
何倾忍不住笑，声音很温柔：“好像下雪了。”
顾衍微怔，没有看向窗外，而是看着她，低笑起来：“嗯。”
他哑声：“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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