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回到营房门口，鲁师傅伸手推门。
“吱呀”声又一次响起，比刚才还要明显些。
鲁师傅皱了皱眉，用手摸了摸门的位置：
“这门怕是有问题了，明天我修一修，免得再这么响。”
进门后，他再次掩上夜明珠，重新躺回床上。
可这一次，他却没像刚才那样很快睡着，方均能清晰地听到他翻来覆去的动静，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叹息。
方均躺在自己的床上，心中渐渐冷静下来。
现在距离天亮只怕还剩一两个时辰。就算现在鲁师傅睡着了，他再想出门，那扇门的“吱呀”声依旧是个大麻烦。
更何况，就算顺利出去，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也不够他探查多少地方，可能连内庭都进不去。
事实上，一直到半个时辰后，鲁师傅的呼吸声终于重新变得平稳。
方均也终于陷入沉睡。
…………
天刚蒙蒙亮，营区外就传来了声音，夜明珠的光晕渐渐淡去，东方的天空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
方均是被一阵轻微的动静吵醒的。
他睁开眼，就看到鲁师傅正坐在床边揉着太阳穴，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精神看起来很不佳，想来是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
鲁师傅见方均醒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墙角拖出一个木盒，取出刨子、凿子和一小瓶松脂，径直走到门边。
忙活了一小会儿，鲁师傅站起身，伸手将门来回推拉了几下。
这一次，木门转动时竟没发出一丝“吱呀”声，顺滑得像是新做的一样。
他满意地点点头，对着方均说道：
“总算好了，以后开门关门，就不会再吵了。”
方均忽然佩服鲁师傅起来，真正是感受到了“术业有专攻”的意思。
哪怕这只是小道，他依然有些佩服。
就在这时，鲁师傅突然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要去内庭东宫。东宫那边有几扇窗棂坏了，需要重新修缮。“内庭是皇室家眷生活的地方，规矩比外朝严得多。
“你是第一次去，记住一点——遇到除了宫女之外的女子，比如嫔妃、公主，都绝不能直视她们，连余光都不能瞟，否则一旦被当成对皇室不敬，非常危险。”
方均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失望。
他原本还盼着今天能借上工的机会，去西宫附近探查一番，没想到却要去东宫。
东宫暂时无主，人烟稀少，根本不可能藏着温念如，去了也多半是白费功夫。
但他很快就压下了失望的情绪，暗自调整心态。
能去内庭总比待在嘉宴宫好。虽然是东宫，但至少能熟悉内庭的环境，看看内庭的守卫分布、路线走向，说不定还能找到通往西宫的路径。
想通这一点，方均连忙点头应道：
“鲁叔，我记住了，绝不敢乱看。”
鲁师傅带着方均走出营房，朝着营区东侧的集合点走去。
一路上，不少工匠已经扛着工具出门，看到鲁师傅，纷纷点头打招呼，显然鲁师傅在工匠群体中颇有威望。
走到集合点时，那里已经站着四名老木匠，有的背着工具箱独自前来，有的则像鲁师傅一样，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徒弟，徒弟手里还提着沉重的木料。
“鲁老哥，你可来了！”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老木匠笑着迎上来，他身边的徒弟赶紧对着鲁师傅躬身行礼。
鲁师傅笑着点头回应，然后侧身拉过方均，对着众人介绍了一番。
几位老木匠纷纷点头应下。
就在众人闲聊之际，一名身穿黑色铠甲的卫兵快步走来，对着鲁师傅等人说道：
“东宫那边已经派人来接了，各位师傅随我去栅栏出入口吧。”
鲁师傅等人闻言，立刻停止交谈，扛着工具跟着卫兵往出入口走去。
走到栅栏边，方均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马车。
那是一辆双马拉的黑漆马车，车厢宽大，车身两侧雕刻着简单的云纹，车轮是厚重的木轮，上面裹着一层铁皮，一看就很结实，容纳十多人绰绰有余。
车厢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浅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见鲁师傅等人过来，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平淡地说道：
“各位师傅，快上车吧，别耽误了时辰。”
方均跟着鲁师傅等人依次上车，刚踏入车厢，就感觉到空间比想象中拥挤。
车厢里只在一侧设有一排木质座位，最多只能坐下三个人。
而那个浅蓝色太监已经端坐在座位中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神平视前方，丝毫没有要给其他人让座的意思。
鲁师傅和几位老木匠显然早已习惯这种情况，默默站在车厢另一侧，尽量缩小自己的空间。
方均也跟着站在鲁师傅身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太监身上的服饰。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太监服，但料子比小春子的更细腻，腰间还挂着一块刻有“东宫”字样的玉佩，显然身份比普通小太监要高些。
“人都齐了，走吧。”那太监见众人都已上车，对着车外的车夫吩咐道。
车夫应了一声，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启动，朝着营区外驶去。
方均悄悄运转神识，透过车厢壁观察外面的路线。
马车先是沿着营区外的道路往北行驶，路边的宫殿渐渐从嘉宴宫这样的施工场地，变成了规整的外朝殿宇，燕和殿、燕文殿的檐角偶尔从视野中掠过。
行驶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马车又转向东行，道路两旁的守卫渐渐多了起来，每隔几步就有一名卫兵站岗，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车辆。
方均心中暗自记下路线——往北再往东，这应该是通往内庭东宫的方向。
他还注意到，马车行驶的道路越来越平整，路面上铺着青石板，车轮驶过几乎没有颠簸，显然是皇室专用的通道。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太监咳嗽声。
鲁师傅和几位老木匠都低着头，没人敢随意说话，方均也跟着保持沉默，心中却在盘算着。
马车继续向东行驶，穿过外朝的核心区域后，前方渐渐出现一道高大的宫门轮廓，正是连接外朝与内庭的燕清门。
方均正用神识仔细观察燕清门的守卫分布，目光却突然被燕清门左侧一座宫殿吸引，低声问道：
“咦，这是燕玄殿？”
小太监冷笑道：
“这里面住的，可都是皇室的外姓元婴长老。你们自己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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