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吹动乌云，天空飘下细雨。
天色刚明，大臣们或坐轿，或步行，向着皇宫方向而去。
自大明皇帝来到南京已经半个月了，而这还是第一次早朝。
而且，这次是大朝会，要求在京七品以上官员要全部出席。
这十五日，对大部分官员来说都是内心煎熬的十五日。
赵之龙谋逆，牵扯官员无数，但被逮捕的都是直接涉案的。
除了一些因为心虚妄图逃跑投奔建虏或者闯贼的被锦衣卫抓到直接投入监狱，其他参与官员也只是暗中监视。
没有罢官，没有入狱，甚至让他们照常去各自的府衙。
但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几个能安心做事？
长久的压抑和紧张折磨着他们，让他们茶饭不思，精神萎靡到了极点。
皇帝下诏开朝会，让他们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哪怕皇帝要他们死，也算是有一个最终的结果，总比一直就这样提心吊胆的好。
这时，他们脸上倒有了一些轻松的神色。
随着人流，众官员进入皇宫。
皇上不在，接待他们的李国辅。
李国辅抱拳向史可法道:“史阁部，等皇爷到还需要一段时间。请几位阁老及尚书前去偏殿歇息等候。”
史可法点了点头，“公公请带路。”
李国辅招手一个小太监过来，让其领众人去偏殿。
冯铨留在后面，看着李国辅笑道:“李公公，问韩公公好。”
李国辅忙慌还礼，“冯阁老好，干爹也时常念叨你。”
冯铨笑了笑，“李公公，老臣想在早朝前见陛下一面，有些事需要和陛下提前汇报。不知能否麻烦你通禀一声？”
李国辅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冯阁老，按说您有事，小的自该上禀，但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冯铨故作讶异，“不方便？是陛下在忙于其他事？”
李国辅摇头道:“倒也不是。”
冯铨“哦”了一声，“那就是陛下现在不在宫中？”
看李国辅脸色大变，冯铨又缓缓摇头笑道:“这又怎么可能？老夫这段时间精神不济，时时胡思乱想。既然李公公不方便，那就不麻烦了。”
说完，冯铨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等走出李国辅视野，冯铨转了个身，向来时方向走去，并派人找来马得功和张勇。
不一会，两人满脸带汗跑来，抱拳行礼，“恩相，您找我们。”
冯铨对两人能这么快到达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目前陛下不在宫内。”
两人愣了愣，彼此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张勇开口，“恩相，陛下在不在宫中，有什么不同吗？”
冯铨看了张勇一眼，淡淡道:“目前朝内所有大臣都在宫中，你说若宫外发生点什么，他们想做什么来的及吗？”
张勇顿时变了脸色，“陛下要对，要对大臣们动手？”
马得功脸色也莫名的紧张起来，“恩相，恩相，那我们该怎么办？”
冯铨瞪了两人一眼，怒声道:“急什么？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两人顿时缩了缩脖子，“大人教训的是，是我们有点失去方寸了。”
冯铨冷哼一声，“你们也不想想，陛下要真想动我，需要这么麻烦吗？一纸诏书即可。而你们，手底下那点人，真觉得自己能像赵之龙那样谋反吗？老夫敢说，你们这一刻敢从京营私自调兵，下一刻就有人绑了你们去见皇上。还真以为陛下拿我们当盘菜了。”
两人忙不迭点头，“恩相教训的是。”
马得功侧身向前，“恩相的意思是陛下的目标不是我们。”
冯铨淡淡道:“从老夫掌握的渠道传回来的消息，堵胤锡奉陛下之名返回京师，身后跟随十五艘大船，说是送于陛下的礼物，但实际上里面都是甲士，而且至少两千。左良玉遣其子左梦庚前来向陛下请罪，同样也带了两千精卒。还有江西的万元吉也派了千兵卒南下。”
冯铨看了两人一眼，“他们人数不算多，但都是百战精卒。而且，京畿周边也有不少支持陛下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陛下想动谁就能动谁？想谁死就能让谁死？”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冯铨接着道:“但你们不用担心，陛下仍然需要我。既然不会动老夫，那自然也不会动你们。我叫你们来，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
两人拱手，“请恩相吩咐。”
冯铨道:“今日，陛下无论想做什么，你们必须无条件支持。陛下提出什么，你们就支持什么，而且要第一时间找出来支持。这样不仅可以保命，将来飞黄腾达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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