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夜晚。
北境落雁城外，战马奔腾，五千轻骑兵昼夜不分，绕过豫州白帝城，直插敌后赶到此地。
虽然王聂准许秦子瑜调动全军任意资源，但他只带走了白狼军五千名将士。
曾经大周坚不可摧，外邦羡煞不已的军事重城，千百年来，绊住了漠北铁骑南下侵略的脚步。
时过境迁，它如今归属于漠北八部统御下了。
漠北大军打到盐城，距离此处横跨一个州，却还是在此地留下重兵防守。
因为落雁城是漠北最后的屏障，万一战败，还能退到这里，关乎神秘黑鼎的预示，前线八位大君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五千将士借天色掩护，缓缓靠近。
战马上，秦子瑜以地境巅峰灵识，笼罩扩散至整座城池，看着远处的落雁城，面露凝色，“孙鑫，带些人去打一下落雁城，记住只打一下，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就行。”
守在城内的漠北士兵约莫万人，正常的攻城战，他率领的白狼军完全碰不起。
“将军，为什么要打草惊蛇？”
孙鑫纵马上前，提议道，“咱们直奔漠北老巢，搅他个天翻地覆岂不是更好。”
“诶呀，你小子开窍了？”
闻言，秦子瑜拍了一下孙鑫的后脑勺，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嘿嘿，咱出兵前，您不是讲过了嘛。”
孙鑫摸摸秦某人拍过的地方，憨笑道。
将军终于发现他的长处了。
看见没？
认真听讲，就是一个优点啊！
秦子瑜发现这家伙会错意，旋即补充道，“不是这个，我说的意思是你终于学会问问题了。”
主动问问题？这算什么开窍？
身旁，孙鑫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秦子瑜直言道，“说明你会自己思考了，别小看这点，战场上瞬息万变，时刻保持思考是一名优秀的领兵者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根据战局走向灵活应变，虽说我讲过此行目的，但你能质疑我的命令，意味着你有自己的考量，这点很不错。”
“哦！原来是这样。”
孙鑫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内涵。
“打住。”
秦子瑜不想再说下去，他觉得刚才甚至就不应该夸这么一下，当即扳正脸，恐吓道，“快去啊，再废话军法处置！”
“末将领命。”
见到有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孙鑫不禁暗腹，不是说质疑你是好事么，好好的怎么又翻脸了呢？
很快，孙鑫带着一千骑直奔落雁城下。
一言不发就是乱射，冷白的箭头映射寒光，大多都精准地击中敌兵。
白狼军将士们平日的训练就要比普通军士刻苦数倍，在这一刻，努力得到了回报，即便是躲在高墙后的漠北士兵亦难逃劫难。
孙鑫眼见已经成功引起了敌军的注意，大喊道，“差不多了，弟兄们，撤！”
不知从何处过来的一千轻骑，来也冲冲，去也匆匆，一溜烟儿，影子都看不到了。
“可恶！给我查这群人是哪里来的！”
落雁城头，漠北将领怒不可遏，打完就跑了，自己连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没一会儿，协助守城的副将匆匆跑来，汇报道，“将军，燕州已经没有大周的军队了，这些人马应该是从前线绕道过来的。”
那名漠北将领闻言一愣，“消息不是说大周节节败退，无力守城了么？”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分离出来一支高战斗力的部队，就不怕他们派出大军合围剿灭？
“奇怪。”
漠北将领嘟囔了一句，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色慌张，“快！派人去通知大君，有一支大周的千人轻骑北上了！”
在豫州漠北大营收到消息的时候，秦子瑜率领着白狼军已经深入漠北。
不久前的那次出使，如今历历在目，没想到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秦子瑜此刻俨然就是北方的活地图，漠北八部虽然上次没去全，但是大概位置是知道的，正好，这回一一前去探访。
大周有史以来反攻进北域，几乎都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绝大多数都是不熟悉地理位置导致，士兵们无法适应天气这些也占了一部分。
兵法有云，战争的胜利无外乎三个主导因素，天时、地利、人和，地理位置的优势与重要性排在第二，可谓十分重要。
换而言之，只要有秦某人在，漠北所占据的“地利”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将军，弟兄们都有些累了，要不咱们休息一下吧？”
孙鑫带人回来后，秦子瑜便传令出发。
所有人从豫州到燕州边境，已经马不停蹄地跑了一整个白天，现在又全速往北方冲，就是铁打的人也遭不住这么使唤啊！
所以，孙鑫说的话，代表着大部分人的心声。
“吁~”
秦子瑜拉紧缰绳，战马停了下来，他仰头望着天空一轮明月，淡淡问道，“知道让你去暴露行踪是为什么吗？”
孙鑫摇头。
“骑兵最大的优势便是机动性，在我们暴露后，落雁城的敌军必会向上级通报，消息传到前线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要利用好，这样便能在漠北反应过来，合兵围剿我们之前，给他们的后方造成最大破坏，简而言之，这回主打一个时差战，所以每分每秒都很重要。”
这番话传到每个将士的耳朵里。
顿时，白狼军五千骑，披星赶月，不敢停留片刻。
终于，在天边恰似鱼肚皮翻白之际，到了漠北八部中的葛密部族。
“将军，我们携带的口粮吃光了，是不是先打一波秋风？”
孙鑫望着前方毡帐林立的葛密部，眼冒金光道。
“那当然。”
秦子瑜颔首，旋即嘱咐道，“别杀妇孺和小孩，我们不是土匪，更不能学漠北人的作风。”
漠北大军入城，奸淫抢掠，无恶不作，大周百姓深恶痛绝，反抗情绪高涨，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让蛮人入城，他们便不会有好日子过。
后期，秦某人计划招收这些游牧民族，所以此时便不能做得太过火。
“将军，那些漠北人是怎么对待我大周百姓的，为何我们不能效仿？”
孙鑫闷闷不乐道，一想到战争打响后，漠北士兵的作为，他就恨得牙痒痒。
闻言，秦子瑜觉得是时候给白狼军的将士们做一下心理疏导了，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后续会造成很大的隐患。
“大家都是跟孙副将一样很不解吧？”
秦子瑜调转马头，面朝所有人，淡淡道，“不用忌讳，我知道你们都是热血的男儿，觉得我这样做对那些受难的大周子民很不公平？”
“······”
众人没有吱声，不过他们的眼神便告诉了秦子瑜一切。
“作为你们的将军，我有责任和义务把大家现有的扭曲思想更正过来，接下来的话，只说一遍。”
秦子瑜顿了顿，旋即正色道，“世界上，没有人喜欢战争，因为真正受到苦难的都是底层人民，这点不光大周，漠北也是一样的，罪魁祸首是发动战争的高层，很少一部分人，是这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私欲或者为了达到某一个目的，将军、士卒，都不过是棋子罢了。”
并不是说为恶的底层漠北士兵没错，人性就是这样，战争恰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肆意妄为的平台。
“大周与漠北几百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只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不论哪个种族，哪个地方，都有良善之人存在，我们如果进去就是一通烧杀抢掠，那跟百姓们痛恨的蛮人士兵又有什么分别呢。”
秦子瑜一口气说完，也不知道这些大老粗听懂了多少，反正他是说累了，实在不行就用将令管束吧。
正如秦某人想的那样，听懂意思的人没几个，不过白狼军的将士们听明白了最后一段话，当即集体出声道，“谢将军教诲！”
“不用谢，你们都是我的兵，应该的。”
秦子瑜顿感欣慰，接着继续开口道，“传我令，马足裹布，整顿一刻后，发起进攻！”
“是！”
众将士应声道。
现在的情况是，人撑得住，马都跑不动了。
挤出点时间休息，为接下来的作战养精蓄锐。
破晓时分，白狼军五千骑整装待发，战马马蹄上裹着布条，再加上荒野土壤湿度大，马蹄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在百米外微不可闻。
距离一千米不到，秦子瑜拔出长剑渊虹，剑锋所指，大喝一声，“白狼军，冲锋！”
葛密部最靠近南边，注定会成为第一个被打击的部族。
牧人正悠闲放羊，却见东南方向，铁水洪流一般的大周铁骑狂奔而来，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彻底慌了神。
白狼军一如其军号，冲入葛密部族，如狼入羊群，单方面的杀戮顷刻展开。
漠北此番南下，带走了草原绝大部分能征善战的汉子，留下来的基本就是妇孺老人、身体不好的男子，此刻面对战力卓越的白狼军，连反抗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马匹、熟食、用得上的装备全部带走，金银细软统统丢下。”
大军前，秦子瑜挥剑斩落几名迎上来的漠北士兵，冷声道，“年轻男子全部腿打断！”
“是！”
其身后，五千将士往两边杀去，把整个葛密部留守的士兵绞杀，再将所有人集中往这边赶。
“我投降，饶命啊！”
一名漠北士兵放下弯刀，举手求饶。
“将军有令，兵者全歼，不接受投降！”
刺啦！
刀锋划破血肉，鲜血喷洒到毡帐上。
一时间，哀嚎遍野，葛密部年轻男子双腿被无情打断，拖死狗一样，拖到秦某人前面的空地上。
五千铁骑从各个方向驱赶过来上万牧民。
秦子瑜看着前方一双双憎恨而又让恐惧遮掩的眼睛，神色淡漠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的人在南边犯下累累恶行，跟这比起来我们所做的简直就是九年一毛，堪比活菩萨在世了。”
“将军，能拿的都带上了，剩余的怎么处理？”
身后，孙鑫骑马上前询问道。
秦子瑜淡淡道，“给这些人留一周的口粮，其余全部烧了。”
孙鑫手抬火把，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肉干、乳饼还有皮毛·····满脸肉疼。
都是好东西，若能全部带走还有多好啊！
“孙鑫，你大爷的！现在是墨迹的时候么。”
见这货迟迟不点火，秦子瑜忍不住满口芬芳道。
孙鑫将火把丢进去，连忙求饶道，“将军您别生气呀，属下知错！”
“滚粗！”
秦子瑜调转战马，看向孙鑫目光幽幽道，“现在打仗呢，你若是再摆出小家子气来，这副将也不必再做了，去打杂吧。”
说罢，胯下战马一声嘶鸣，载着他飞驰而去。
白狼军将士们紧随其后。
一行人背后，火光冲天。
如法炮制，秦子瑜带着白狼军在北域全图浪，先后“探访”了拔塞部、达鲁部、那良部、贺兰部、铁勒部。
最后就只剩白狄部和骨仑部没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铁勒部不愧是草原第一大的部族，即便主力大军全都去攻打大周，剩下的人数依旧不在少数，战力也很可观。
白狼军五千名将士，哪个不是单体战力极强的骁勇善战之辈，面对铁勒部八千驻守族内的漠北骑兵，也差点翻车。
而且有一名自在地境后期的老人，突然跳出来，好些大周将士栽在其手里，好在秦子瑜地境巅峰修为，及时拿捏了这个老家伙，
可以说，一路横推至今，其余五个部族加在一起对白狼军造成的反噬，都没在铁勒部的伤损多。
“将军，我们下一步去哪？”
孙鑫突然冒出来，半边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哈哈哈。”
秦子瑜看他的模样有几分好笑。
多亏这家伙即使拖住铁勒部的地境老人，虽然遭受了一顿毒打，但是避免更多人在他赶到前毙命。
“将军，你就别笑话我了，下一步打哪儿倒是给个准话呀。”
孙鑫不好意思地遮住伤势，着急道。
笑什么笑，往大了说，他这半张‘猪’脸也算是一种荣誉不是。
玄境巅峰打地境后期大高手，能活命已经很不错了。
秦子瑜忍着笑意，旋即不再打趣他，面露思索道，“我们在这里四处点火，前边的漠北大军差不多反应过来了······”
孙鑫闻言，有些意犹未尽道，“您的意思是，剩下两个地方咱不打了？”
“谁说不打，不仅要打，还要打得光明正大！”
秦子瑜眼中一抹流光闪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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