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我的棺材了么？红棺材……”
野毛浑浑噩噩依旧，似乎一点也没发现扑上来的是一只凶残的厉鬼，依然傻愣楞问道。
“哼，你师傅是哪一位，为何害我的小飞？”
鬼婆子一点也没把一个疯子放在眼里，况且也早认出了野毛，印象中知道这是个勉强混得饿不死的二流子，顶多懂点野药方子。
“我的棺材呢，还给我吧……快点还给我吧！”
野毛对于抓向自己的鬼爪一点闪躲的意识都没有，而是继续他的困惑。
“嗤！”
一声锐响。
鬼婆子眼中凶戾一闪，立刻就下了狠手，她可没有好聚好散的打算，于是十指一伸，指甲森寒似铁。
“啊，不好，快躲呀！”
我的确有借助野毛的打算，但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凶险，我习武甚久，虽然还是个半吊子，没多少战力，但也看出这一下的厉害，于是口中急叫。
“晚了，等我拿下你们两个，再好好炮制你们。”
鬼婆子阴森森道，对付一个疯子有什么难度？
反而觉得做鬼似乎比做人的时候，还要自由、痛快，也要厉害一些。
“啊！”
野毛发出一声惨叫，被鬼爪戳了个正着。
“完了！”
虽然怕鬼，但一连两天的经历，发现鬼也就那么回事，所以一直心存侥幸，但亲眼所见，这只厉鬼一爪子下来，野毛瞬间就受了伤，恐惧感立刻就弥漫了我的全身。
“鬼爪子有毒！”
忍不住，我又是一声惊呼。
我注意到，从野毛伤口飙出一道血流，撒向半空的途中，还不等落地就发出一阵恶臭。
就着清冷的月光，距离又近，我还发现，血液的颜色已经变了，从黑红成了闪着荧光的绿。
“这下真得玩完了，还把野毛给搭了进去。”
我真得只剩下苦笑了，但认命不是我的性格，于是咬了咬牙，鼓起一股勇气，就准备扑上去拼命。
“鬼呀……看我灵符！”
野毛一声惨叫之后，竟然没有倒地，而是一声怒吼，同时从怀里摸出一物，就扔了出去。
“不可能，中了我鬼爪尸毒，怎么还能没事？”
鬼婆子也是一声惊叫，今日真是见鬼了，邻村一个二流子，认识了一辈子的人，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不成？
于是厉鬼连忙后退，特别是听对方说到灵符二字时，退的更加迅捷了。
“啪！”
一物清响，落地有声，人鬼皆闻，没法听不到，荒野里本就寂静，再加上如此紧张的时刻。
“呃……”
我捂了一下额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野毛投掷之物，哪里是什么灵符，只是胡乱卷着的一个布团罢了。
而且野毛用的力气也太小了一点，所以落地还不到三尺远，也就是女鬼过于谨慎，一退就是三五米，再一飘又到了二十米之外。
“啊……我要杀了你！”
鬼婆子也发现自己过于谨慎了，真是丢了鬼的脸，于是一阵羞恼，发出一声鬼嚎，便重新扑了上来。
“呃！”
喉咙动了动，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女鬼刚才那种手段，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再看了一眼野毛身上的伤口，恐惧感迅速在爬升，刚才鼓起的勇气也已经消失殆尽。
就在我略一迟疑的功夫，一道红色的鬼影子在夜空里一闪，就又到了野毛的面前，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清晰可闻，鬼婆子的攻击又到了。
“咒！”
野毛低沉的嗓音响了一下，又是手一扬，一件物事又飞了出去。
“嘿嘿……”
鬼婆子发出一声冰寒的冷笑，毫不理会野毛的动作，十指尖尖，继续前刺，眼看野毛身上又会多了两道重创。
“轰！”
夜空里忽然火光一闪，随即一声闷雷响起。
哪里来的雷声？
“啊，不……”
是鬼婆子的声音，我能感觉到里面的不可置信、恐惧、绝望，但这个时间极短，惨呼声戛然而止。
女鬼竟然会恐惧，会害怕，而且很绝望？
我都有点怀疑这是一种错觉、幻觉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事？
雷火过后，刚才紧张、激烈的场面，一下消失不见，一弯冷月下，只剩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周玄，还有迷迷瞪瞪的野毛。
没有厉鬼，没有激斗，没有恐惧的一切。
如果不是野毛身上的创口，还在流着腥臭的血，如果不是远处村里的狗叫得各外凶，我都会怀疑刚才那些让我恐惧的一切，是不是曾发生过。
“谁见我的棺材了……”
野毛忽然开了口，只是叫得既嘶哑，又无力。
“厉鬼呢？”
我有些不可置信，鬼婆子那么凌厉的攻击，野毛竟然还能开口说话，而鬼婆子竟然不见了。
“难道，鬼婆子已经死了，竟然是野毛做得，是那一道雷火，是那一个咒字？”
我迅速判断着。
经过这两天的经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成熟了许多，懂得东西似乎也多了很多。
“你见我的红棺材了么？”
野毛可怜得望着我，巴巴地问道，很明显，即便他已经神志不清了，记不得前天夜里的事，也认不出我来了，即便伤势严重，还没忘记守候了一辈子的东西。
“我……”
我内心纠结无比，又痛苦无比，有一种想流泪、大哭一场的感觉，这都是为了什么呀？
如果有办法把万灵棺从身体里取出来，我也许真得会把东西还给野毛，现在我已经明白，野毛绝对不是大家认为的那个二流子。
这人一定有另外一个身份，而且一定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难道就为了一具万灵棺，为了棺材里的某些东西，就一辈子这样过，最后是这样一个下场？
“还我的棺材……谁见我的红棺材了……”
野毛迷茫地看了我几眼，摇了摇头，然后踉踉跄跄地一个转身，又在夜色中奔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在喃喃低语。
“不要走……你的伤……”
我忍不住紧追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追上去还能做些什么呢？
既拿不出他需要的东西，也无法帮助到他，说不定还会有摆不脱的麻烦。
但，我的心中，却又说不出的失落与迷惘，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
我承认自己很懦弱，也很贪婪，其实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的确是不想把东西再交出去，虽然刚才有物归原主的一股冲动。
“那些东西也不是野毛的，而是老鬼的，不能可怜他的下场，就原谅他的图谋不轨！”
我很快就想到了这个事实。
再回忆了一下与老鬼的点滴交集，心中很快坚定起来，这件宝物应该是我的了，老鬼魂散时一定也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着家中走去，坚定无比。
有些事，本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也没那个义务，鬼婆子说的对，弱肉强食而已，况且野毛也不是弱者。
一边走，我的脑子里还有那一句咒语，一团火光，一道雷声，然后，那么凶戾的一个厉鬼，瞬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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