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买人还是盘店？”
一进门，牙婆就热情地招呼沈柠月。
沈柠月淡淡地回了一句：“买人。”就开始打量起牙行来。
牙行面积不大，也只有三五个客人。
“姑娘你可是来着了，月前才进了一批新人，都是身份干净，手脚利索的老实人，您看看要买什么样的人？”
“把你这的人都叫出来我瞧瞧吧，若是合用我就多挑些。”
“哎，好好，姑娘请随我来。”
见来了大主顾，牙婆赶忙将人领到楼上雅间，端茶倒水地伺候着，让人出去请人。
不大一会儿，屋子里就呼啦啦地进来百多人。
一眼瞧过去，老的少的都有。
沈柠月头疼，早知道就带福婶过来了，她是蓝府老人，多少能知道些。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嗯！”
沈柠月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家住乡下土宅，农活较多，也比较累，若是吃不得苦，或是不愿意去乡下生活的，请退后。”
她话音一落，呼啦啦地，一下子退后一大半。
牙婆的脸都黑了。
底下还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嘁~！瞧她那装扮，我还当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头呢，原来是个泥腿子。”
“老婆子我活了半辈子，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可没种过田！”
沈柠月只觉得好笑，这些人呢，难不成觉得伺候人比种田还光彩？
真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想的。
这时，一个婆子悄咪咪地上来，拽了拽靠边站着的一个小姑娘。
一边拽还一边低声叱责：“你个死丫头，给我站过去，难不成你还真想当一辈子泥腿子不成？”
那小姑娘却不为所动，倔强地一甩胳膊：“种地的怎么了，没偷没抢，凭本事吃饭，你凭什么瞧不起人，我爹我娘，我爷我奶都是种地的。”
“唉你个死丫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那婆子见拽不动，索性自己站回去了。
沈柠月呷了一口茶，问牙婆：“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牙婆叹口气，道：“还不是饥荒闹得呗，那婆子原是清河县一个大户人家的粗使婆子，两人沾着亲，小姑娘要喊婆子一声姑奶奶。
小姑娘家里吃不上饭，婆子给她爹娘出主意，将小丫头卖到了府上，想着能有个照应，哪知道进门才几天，小丫头就得罪了小少爷，被主家一起发卖了。”
不用婆子说，沈柠月也能大致猜到些什么。
小丫头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跟十一二岁的孩子差不多，但长相却很标致。
鹅蛋脸，眼睛挺大，没经历过什么世面，性子也直，肯定是不想被少爷欺负才被卖的。
她年岁与晴雪相当，倒是挺适合给晴雪做伴儿的。
沈柠月走到那孩子跟前，笑着问她：“你可愿意同我回去，我家是种地的，可是要吃苦的呦！”
那小姑娘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很有礼貌地回道：“回小姐的话，我愿意跟您回去，我不怕吃苦。”
倒是个懂规矩的丫头。
“你先站到我身边来，一会儿跟我一起走吧。”
小姑娘立刻高兴地站到沈柠月身后来，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愿意跟她回去。
后头拽着她的那婆子撇撇嘴，也没再喊她。
看一眼剩下的人，沈柠月又问道：“有会种地的站出来。”
她是要买人回去种田的，会种地的当然是首选。
哗啦啦，队伍里，一下子站出来十几人，沈柠月数了数，一共十四个人，十个男人四个女人。
十四个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两个女人自动退回去。
沈柠月也不强求，接着问道：“有会绣活的站出来。”
只有两个妇人出列，其中一个妇人脸上有一块难看的疤。
她旁边那妇人撇了撇嘴，瞪了一眼脸上有疤的女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丑八怪，凭你也敢跟我抢？”
她声音极小，沈柠月却听的清清楚楚。
沈柠月手指一点，指向脸上有疤的女人道：“你愿意跟我去小竹村吗？”
那妇人看了看身边的女人，确定是在叫她，才激动地说道：“奴家愿意！”
然后站到沈柠月身边去。
落选的女人不干了，指着那脸上有疤的女人质问道：“你凭什么选她不选我？你看看她长的那样儿，看着就让人恶心，也好意思站出来碍小姐的眼。”
本来听说要去乡下住，她是不大乐意的，但想着自己有手艺，就想再看看。
结果，来的人真的要找懂绣活的，她就想着，即使到了乡下，凭着自己的手艺，也累不到哪去。
总比到大户人家里当仆妇强。
就站出来了。
没想到，这也有人跟她抢，二选一，她还落选了，关键是她还输给一个丑婆娘，就很不服气。
沈柠月淡笑道：“一个的人美丑，并不只在外表，有的人长的好看，说不定啊，就是个蛇蝎美人，我看，她长的也没比你差。”
那妇人就更不服气了，可也不敢当着牙婆的面顶撞人，眼睛一转，辩驳道：“我的绣活比她好，你选她，早晚有后悔那一天。”
“呵呵，后悔？我才不会。”
沈柠月淡笑，接着说道：“你说你绣活好比她好，我却是不信，你看看你胸前第二粒扣子，明明是你粗心大意盘错了，你却能将就着将扣子钉上去，是觉得别人都瞧不出来吗？”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那妇人衣服上盘的是三耳结扣，其中第二粒盘扣与其它几颗扣子盘的不大一样，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再看那相貌丑陋的妇人，衣服上的扣子盘的是六耳盘锦结扣，但论繁复程度，就要比先前那妇人的盘扣麻烦一倍。
关键是人家那扣子盘的板板正正，无一错处，钉在衣服上，特别好看。
明明就是普通衣裳，都能提升一个档次。
这若是放在自己身上，谁都知道要如何选。
“你！”
女子涨红着脸不再说话，她也没想到，小丫头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是个懂行的，想要蒙混过关是不行了。
当即也退到后头去，不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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