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在案上徐徐展开。条款清晰,权责分明,详细规定了同盟的宗旨、成员权利与义务、关税细则、利润分成比例、军事保护范围、争端协调机制等等。尤其引人注目的是,盟约中明确列出了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作为“创始成员”所享有的特定权益,包括在利润分成上的优惠,以及在商路向西拓展过程中的主导地位。
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凑上前,逐字逐句仔细阅读。越是细看,心中越是安定与惊喜。盟约条款并非单方面的命令,而是充分考虑了他们的利益,显得公平而富有诚意。大明展现出的,并非仅仅是武力上的强大,更有一种海纳百川、愿意与盟友共享繁荣的气度。
“此盟约,甚好!”阿史那云溪率先表态,他虽不完全识得所有汉字,但在通译的帮助下,已明了核心内容。
西胡东越也缓缓点头:“条款公允,利益与共,外臣并无异议,不如我们现在就签订盟约如何?。”
“不急。”路朝歌笑了笑:“二位先将这份盟约拿回去仔细看仔细研究,其中的条款还是值得推敲的。”
路朝歌虽然很想现在就签订盟约,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能急,有些东西要让他们想明白之后,再决定签还是不签,为了长久的利益和那个不为人知的目的,路朝歌现在可以很惯着他们,让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及那点虚荣心。
“明日,二位随我一起去参加大朝会。”路朝歌继续说道:“这份盟约需要我们陛下签订,需要大明的传国玉玺加盖印章才算是正式盟约。”
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两人已经彻底兴奋了,根本就没想着这份盟约里会有什么陷阱。
听了路朝歌的话,他们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路朝歌只是大明的亲王,说到底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陛下,正式的盟约当然要大明皇帝陛下签订才算是正式。
他们没想着其他,就觉得路朝歌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这简直就是为他们自己着想啊!
盟约暂且定下,暖阁内的气氛达到了顶峰。最后的障碍消除,剩下的唯有庆祝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因为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都知道,只要路朝歌点头的事,李朝宗就没有不答应的,其实这份盟约已经算是签订了。
路朝歌心情极佳,命人撤去残席,重新换上更精致的佳肴美酒。他甚至亲自执壶,为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斟酒,这等礼遇,让二位藩王受宠若惊,更是深感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二位大王,”路朝歌举杯,目光灼灼:“此杯,敬我们马上要缔结的盟约,敬即将畅通无阻的丝绸之路,更敬我等携手共创的辉煌未来!”
“敬大明皇帝陛下!敬大将军!敬未来!”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齐声应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美酒入喉,甘冽醇香,仿佛也带着那份对未来的甜蜜期盼。
酒至半酣,话题也更加开阔。阿史那云溪兴奋地谈起大月氏有什么地方可以作为中转站,哪些勇士可以招募为护卫;西胡东越则规划着如何与其他国家加强联系以获取更多贸易资源。路朝歌与林哲言不时插话,提出建议,补充细节,一幅波澜壮阔的商贸画卷在杯觥交错间逐渐清晰、丰满。
林哲言更是适时地拿出了一些户部整理的关于东西方物产差价、预计贸易流量的初步估算数据,虽然只是粗略数字,却让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那即将如潮水般涌来的财富,心潮愈发澎湃。
夜色渐深,王府外万籁俱寂,唯有这间暖阁内,依旧灯火通明,笑语欢声不绝于耳。阿史那云溪带来的大月氏烈酒,西胡东越进贡的木托国佳酿,与大明御赐的琼浆玉液混合在一起,象征着三方势力从此的融合与交织。
当宴席终了,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出暖阁时,已是月上中天。清凉的夜风拂面,却吹不散他们脸上因酒意和兴奋而产生的红晕,更吹不灭他们眼中那熊熊燃烧的野望之火。
二人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装有琉璃盏的紫檀木锦盒,仿佛捧着比国玺还要珍贵的宝物。
这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更是他们未来国运的象征,是大明赋予他们的信任与机遇
马车早已等候在旁。二人登上各自的马车,车轮碾过长安城平整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阿史那云溪掀开车帘,回望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将军府,又抬头望向那轮照耀着长安,也同样照耀着大月氏和木托国的明月,胸中豪情万丈。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无数的商队从他的国家经过,驼铃悠扬,带来了东西方的财富与文明,也带来了他大月氏的空前强盛。
西胡东越则在车内闭目养神,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回国后首先要实施的几项举措:规范市场、组建更大的商队、挑选精通西方语言的使者……木托国的命运,将由此彻底改变。
送走客人,府门前只剩下路朝歌与林哲言。
林哲言看着远去的马车,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趁着他们酒酣耳热,就把盟约签了?里面有些条款,他们若是静下心来仔细推敲,尤其是关于军事通行权、驻军权和争议地域管辖权的部分,估计不会那么容易同意。”
路朝歌负手而立,仰望着星空,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现在不对他们好点,不让他们尝到足够的甜头,将来我怎么从他们身上割肉?哲言,眼光要放长远。西域,终究要成为我大明稳固的西疆,而不是永远游离于外的西域诸国。”
“你果然是这么想的。”林哲言看向路朝歌,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你的野心……真的太大了。我怕有一天,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住这头你亲手放出的巨兽。”
“我的野心,对外不对内。”路朝歌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当皇帝?这辈子都懒得想。你们也别在那儿七想八想。我想要的是这个天下,都说中原话,都穿中原衣,都从心底里认同中原才是他们的文明根柢与国家归宿。我的野心,确实和这天一样大。”
“路朝歌果然还是路朝歌。”林哲言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你……确实和天下人想的不一样。”
“西域诸国算什么?”路朝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幕,投向了更遥远的西方:“我要的更多。我才二十四岁,我的未来,大明的未来,都不可能止步于此。大明立朝才两年,如同朝阳初升。我要它光芒万丈,要它千秋万代。虽然这梦想听起来近乎扯淡,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着:“人要是没了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归隐山林,寄情山水,那不是你曾经想要的生活吗?”林哲言却将目光投向了南方,那是他这个户部尚书想要的地方,那里有太多太多的良田了。
“人是会变的。”路朝歌轻轻吐出一口气,一撩衣袍,随意地坐在了冰凉的门槛上:“哲言,其实你应该发现了,我的人生目标一直在变。最开始,我只想当个富家翁,逍遥度日。可那时天下大乱,形势比人强。后来,我想当个有权有势的闲散王爷,可坐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根本闲不下来。有事的时候,我不可能置之不理。说到底,我就没有那个享清闲的命。”
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既然没有那个命,那我就给自己找点事做。只不过啊……我这人一旦忙起来,有些人,就要倒大霉了。”
“我是无所谓啊!”林哲言也学着他的样子,并肩坐了下来,脸上恢复了那惯有的、对数字和财富的敏锐神情:“只要让我能源源不断地为大明赚钱,为你这‘天大的野心’筹措粮饷,你想干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先不说那些,你先把马场的钱给我。”路朝歌打趣道:“二十万两银子我都拿了,你这个当户部尚书的,还差那二十万两了?你想想以后的西域,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你赶紧把那二十万两批给我,我都穷死了。”
“有时间再说吧!”林哲言站起身:“我要回衙门了,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明天的大朝会我也要向陛下汇报,你早些休息,明天大朝会和他们签订盟约的时候,你要到。”
“我肯定会到场的。”路朝歌也站了起来:“你注意休息,身体才是根本,要是把身体熬坏了,这大明的户部,我大哥该交给谁呢?”
说话间,林哲言的身体晃了一下,路朝歌一把扶住林哲言:“户部那边你就别去了,今晚上我帮你顶着,你先回家休息,这事大方向我还是能拿捏的准的,至于细节上的问题,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不行,西域未来经济关乎国运。”林哲言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可不能马虎了,若是真出了问题,我林哲言负不起这个责,我要对大明负责,对陛下负责。”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路朝歌一把将林哲言拎了起来,林哲言不算矮,但是在路朝歌面前,他这身高确实不够看:“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说完,路朝歌拎着林哲言就往礼国公府走:“你这是在玩命,我告诉你林哲言,西域经济的规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方向已经很明确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以慢慢来,你想着三天五天就规划好一切是绝对不可能的。”
“赚钱也不能耽误了你的身体。”路朝歌继续说道:“老子以后出兵打仗的钱粮还要靠你这个户部尚书,你要是没了,老子以后还打不打仗了?”
其实,户部尚书是谁来做不重要,重要的必须是李朝宗最信任的人才行,就像是雍州道道府一样,不是李朝宗最信任的人,是不可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皇甫弘毅是李朝宗信任的人,林哲言同样是李朝宗的心腹中的心腹。
片刻功夫,路朝歌拎着林哲言到了礼国公府,看都没看门房一眼,拎着他就往后院走,但是眼看着到后院了,路朝歌停下来脚步,时间太晚了,后宅他不方便进去。
“徐嘉怡、徐嘉怡。”路朝歌扯着脖子喊了起来:“你老爷们要死了,你赶紧过来看看。”
一众跟过来的仆役仆妇都懵了,这王爷不着四六他们知道,可是直接喊着自家老爷要死了,这算怎么回事?
已经睡下的徐嘉怡被随侍的丫鬟叫醒,穿了衣服出了卧房,顺着喊声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徐嘉怡问道。
“怎么了?累的。”路朝歌说道:“这几天没休息好,天天点灯熬油的,好人也扛不住,这几天你看着她,别让他再去衙门那边了,我大哥那边我会去说。”
“不行……”林哲言还要说什么,却被路朝歌粗暴的打断了。
“屁的不行。”路朝歌说道:“这几天你就给我好好休息,什么事也不用你想,西域的事一天两天忙不完。”
说着,路朝歌就将林哲言交给了徐嘉怡,再一次叮嘱道:“这几天不许他去忙那些狗屁公务,你要是管不住他就去我家找我,我来打折他的狗腿,腿断了不耽误当大明的尚书。”
说完,路朝歌转身就往外走,他现在得去一趟户部衙门,就林哲言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可以断定,现在的户部衙门依旧是灯火通明,那帮户部官员还在忙着。
夜色如墨,路朝歌大步流星穿过长安城的寂静街巷。巡夜的御林军见是他,纷纷避让行礼,心中却诧异这位爷今夜怎的独自在街上行走。
户部衙门果然灯火通明。还未进门,就听见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和书吏们急促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路朝歌立在门槛外,冷眼打量着这番景象——十几个主事、郎中围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前,个个眼窝深陷,却强打着精神核算数据。
“王爷!”一个眼尖的郎中率先发现了他,慌忙要行礼。
“都坐着。”路朝歌摆手,声音在深夜的衙门里格外清晰:“林尚书累倒了,今夜本王替他坐镇。”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几个老成的主事交换着眼神,心里都在打鼓——这位杀伐决断的领军大将军,何时管起户部的琐事了?
路朝歌不理会众人的诧异,径直走到林哲言平日办公的那张紫檀木大案前。案上分门别类堆着西域商路的预算草案、关税细则、物资调配方案,每一摞都批注得密密麻麻。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份,正是方才宴席上林哲言提及的“军事通行权与驻军费用分摊”的细则。
“这里不对。”路朝歌指尖点在某个数字上:“驻军前三个月的粮草由大明承担,之后就要逐步转由当地供给。哲言太客气了,改成两个月。”
负责此案的员外郎连忙上前:“王爷,是否再斟酌?两个月未免……”
“未免什么?”路朝歌抬眼,目光如刀,“他们是加盟,不是请祖宗。大明出人出力保护商路,难道连米面都要我们千里迢迢运过去?”
路朝歌这话要是让林哲言听了,林哲言能跳起来揍他,什么他娘的保护商路,就你路朝歌那德行,你派兵进驻怎么可能是为了保护商路?
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不过就是图财而已,你路朝歌图的是整个西域,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保护商路,也就路朝歌这种撒谎脸不红的人,才能如此坦然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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