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的路朝歌先是去了皇宫,找到李朝宗将马场的事和他说了一番,对于路朝歌做的这些事,李朝宗向来都是持支持态度的,不过就是一块地几十万两银子的投入罢了,若是每年真的能够提供上百匹优质种马,这几十万两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至于那片绿洲上的牧场,归根结底只要能起到对大明最有利的作用就好,至于事干什么,不重要。
李朝宗这边没什么说的,给路朝歌写了个条子,顺手就盖上了自己的私印,别说什么正规流程,这已经是李朝宗和路朝歌之间最正规的流程了,若不是不想礼部和御史台找他麻烦,他直接就去吏部那边了,连李朝宗这边他都懒得来。
在李朝宗这里拿了条子之后,路朝歌直接去了户部,进了户部衙门,就见整个户部衙门忙的脚不沾地,那些户部官员见到路朝歌来了,也不似往常那般站定之后给路朝歌行礼,只是象征性的和路朝歌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
路朝歌知道这帮人现在忙的要死,本来今天是要给他们放一天假的,结果就因为林哲言的那封奏疏,这帮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比一个兴奋,看着这帮忙的不亦乐乎的人,路朝歌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打工人至于那么兴奋吗?
其实,路朝歌不知道的是,这次经营西域政策,对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视觉的冲击以及感官上的享受,那种感觉是说不清楚的,他们在改变大明未来的经济走向,这种感觉不是给多少金银能满足的。
路朝歌推门走进林哲言的房间,这刚一进门,一本奏折迎头飞了过来,随后就听见了林哲言的咆哮。
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林哲言绝对是一位谦谦君子,很少看他和别人发火,尤其是还会骂人。
“你要是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出户部。”林哲言咆哮:“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在你的奏折里看到‘大概’、‘好像’、‘也许’这样的词,我要最准确最详实的数据。”
路朝歌接过林哲言扔过来的奏折,走了过去将奏折递给了那名官员,拍了拍他的肩膀:“涉及金银,不能什么都模棱两可,那会给上面造成困惑的,回去在好好梳理一番,再给你们尚书大人送过来,出去吧!”
“你来干什么?”林哲言喝了一口茶:“你要是没事过来和我磨牙,那你现在也给我滚出去,我没时间陪你玩。”
“一块地,二十万两银子。”路朝歌将条子递给了林哲言:“你批了我就离开,绝对不打扰你。”
林哲言只是看了一眼那条子:“我现在没时间管你这点屁事,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再说,你要是再拿这种屁事来烦我,别怪我跟你翻脸,滚蛋。”
“你先批了,后面的事我去找其他人。”路朝歌知道林哲言现在忙,但是他手里的这件事也是挺着急的。
“来人,把路朝歌给我扔出去。”林哲言是真的懒得搭理路朝歌,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西域经济建设重要。
四名守在林哲言房间外的御林军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开口道:“大都督,您还是离开吧!”
“大都督?”路朝歌愣了一下:“南疆人?”
“是,大都督。”那年轻人说道:“我是从南疆过来应征的,被选中进了御林军。”
“是南疆人就好办。”路朝歌笑着说道:“林哲言,你知不知道南疆那是老子的地盘,你让南疆人把我扔出去,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啊!”
路朝歌在南疆百姓心里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南疆百姓家家都有路朝歌的生祠,你以为是开玩笑的?
路朝歌要是想造反,最好的起家地点就是南疆,那里的百姓会无条件的支持路朝歌,哪怕是把命给路朝歌他们都不会有二话,这就是路朝歌在南疆百姓心里的分量。
林哲言看了一眼那名御林军,那御林军赶紧低下了头,他干什么都行,但是绝对不会把路朝歌扔出去的,这路朝歌在南疆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
“林哲言,你不用看了。”路朝歌得意的说道:“老子在南疆就是神仙,你现在赶紧给我批条子,我拿了条子马上离开,要不然我可就让人动手了。”
“路朝歌,我是真给你脸了。”林哲言绕过案几,来到路朝歌身边,一把拎住了路朝歌的衣领,也不管路朝歌是否挣扎,抓着路朝歌就往外面走。
路朝歌要是想对付林哲言,也不过就是三两下的事,可是他不敢动啊!
林哲言,现在大明的钱袋子,这要是给他弄伤了,自己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林哲言,我告诉你,我这条子可是有陛下的私印。”路朝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赶紧的,就批个条子而已,用不了你多少时间,最多一个时辰。”
“我现在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林哲言拎着路朝歌往外走:“你先自己垫上这二十万两,等我这边忙完了,我把银子亲自送到你府上,行不行?”
“林哲言,你还真是用人的时候朝前,不用人的时候朝后啊!”路朝歌说道:“之前求着我给你出主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德行,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哲言也不搭理路朝歌,到了衙门门口,直接将路朝歌扔了出去:“路朝歌,你要是在敢来烦我,你看我不打折你的狗腿,让你老老实实在家躺着。”
路朝歌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林哲言给扔出了户部衙门,那跟在身后的四名御林军战兵赶紧扶住了路朝歌。
“林哲言,你大爷的。”路朝歌跳脚骂:“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拆了你这户部衙门。”
“大都督,您别生气。”刚刚那名御林军搀扶着路朝歌:“这两天,林尚书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差,骂人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您这个时候就别惹他了。”
“惹他?”路朝歌骂道:“早晚老子拆了他家。”
“呼……”路朝歌长长的舒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进的御林军?怎么不在南疆那边应征,跑长安城来了?”
“我本来是在南疆应征的。”那名御林军说道:“我爷爷跟我说,我这条件没准能进御林军,我就跑来了,这不是在长安城能见到您嘛!”
“南疆现在日子过的好不好啊?”路朝歌还是挺关心南疆那边的,毕竟他在南疆可是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和当地的百姓感情好着呢!
“好,可好了。”那御林军说道:“我家年年都有余粮,虽然还达不到顿顿都吃肉,但是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家里有田、有房、有闲钱,这日子神仙一样。”
“好好好,这就好。”路朝歌笑着说道:“我离开南疆多年,最惦记的就是你们这些普通百姓人家能不能吃饱,能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事,你成亲了吧!”
“我儿子两岁了。”那御林军说道:“要不然军队不能要我,过两年我想调边军去。”
“这样,你等休息的时候你去我家找我。”路朝歌说道:“御林军中还有多少南疆过来的?”
“有三五百人之多。”那御林军想了想。
“等你休息的时候,把人都带我家去。”路朝歌说道:“我请你们吃饭,我亲自下厨,你到时候记得去。”
“我一定去。”那御林军说道:“那就叨扰您了。”
“没事没事。”路朝歌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我没在长安,南疆那边的朋友还给我送了大米,南疆的米就是好吃。”
南疆那边给路朝歌送大米,都成了每年的惯例了,只要新米一下来,用不了多久路朝歌就能吃上,而且路朝歌吃到的南疆米,都是当地百姓一粒一粒挑出来的,可见路朝歌在南疆百姓的心里分量有多重。
路朝歌离开了户部衙门,这边的事估计是办不成了,那就要去一趟并不那边,让兵部配合一下,派人跟着萨帕尔穆拉特一起回去,至于土地的事只能让李朝宗亲自批了,就先不走那套比较繁琐的流程了,等林哲言忙过了之后再补。
到了兵部衙门,这边就比户部好了很多,现在没有战事,兵部这边也没有那么忙,路朝歌找到浦兴贤,把事和浦兴贤说了一声,又给他看了李朝宗批的条子,浦兴贤不敢耽误,立即进行了安排,至于派谁去他需要时间拟定,但是他也承诺了路朝歌,三天之内会给路朝歌答复。
这一下路朝歌满意了,在林哲言那吃了瘪,在兵部这边总算是找回了点面子。
离开兵部之后,路朝歌又回了皇宫,他来到御书房门外,四下寻找了一番,这一次他又搭进去了二十万两银子,这都是给他李朝宗办事的,他怎么可能往里搭银子。
“二爷,您找什么呢?”曲灿伊看到路朝歌来了,赶紧迎了出来:“陛下在批阅奏折呢!”
“就它了。”路朝歌一把抢过曲灿伊手里的拂尘,指向李朝宗:“姓李的,你手下的人把我从户部扔出来了,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就把你给交代了。”
说着,路朝歌直接将拂尘扔向了李朝宗,李朝宗反应也是够迅速,一把抓住了飞过来的拂尘:“你自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敢去打扰林哲言,这两天我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你说你惹他干什么吧!”
路朝歌一个箭步窜到御案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瞪着李朝宗:“我不管!你的人把我扔出来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二十万两银子,你现在就给我批了内帑,不然我今天就住这儿了!”
李朝宗无奈地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朝歌,你讲讲道理。林哲言为什么扔你,你心里没数吗?西域经营是当前头等大事,你拿个马场的条子去烦他,不是自找没趣?”
“那我这马场就不是正事了?”路朝歌不服气地直起身:“每年上百匹优质种马,这可是为了改善大明战马,这难道不是为了大明?”
“是为了大明,但也得有个轻重缓急。”李朝宗耐心解释道:“林哲言现在统筹西域商路,每天经手的银钱以百万计,你那个条子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屁大点事?”
路朝歌眼珠一转,忽然换上一副无赖相:“我不管。反正这二十万两,你今天必须给我解决了。要么你让林哲言现在给我批了,要么从你的内帑里出。不然……”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那盆名贵的翡翠珊瑚上,“不然我今天就砸点什么东西泄泄愤。”
侍立一旁的曲灿伊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似乎想用身子挡住那盆珍贵无比的翡翠珊瑚。
李朝宗被他气得笑了出来:“路朝歌啊路朝歌,你好歹也是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般耍无赖,让御史台的人听见,又该上折子参你了。”
“参就参呗,又不是第一次了。”路朝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赶紧的,给个准话。”
李朝宗看着自己这个视若亲弟的臣子兼兄弟,深知他看似胡闹,实则心中自有分寸。这马场之事,既然路朝歌如此上心,必然有其深意。他沉吟片刻,终于松口:“好好好,这银子我出了,但是我只出一半,剩下的一半你出。”
路朝歌刚要咧嘴笑,听到后半句,脸又垮了下来:“怎么还让我出一半啊?”
“不然呢?”李朝宗挑眉,“你总不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出这么多银子吧?”
“李朝宗,算你狠。”路朝歌接过条子看了看:“你不给我是吧!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嫂,你不心疼我,我大嫂心疼我,没准我大嫂还多给我一些零花钱呢!”
“你最好别打扰你大嫂。”李朝宗说道:“她正忙着给存宁选侧妃的事呢!你要是打扰了她,免不得收拾你一顿。”
路朝歌才懒得搭理李朝宗,转身就跑出来御书房,他知道谢灵韵在干什么,反正都已经进宫了,倒不如去溜达溜达,省的以后谢灵韵总拿这些事来说他。
“二十好几了。”李朝宗看着路朝歌离开的背影:“孩子都六岁了,还是这个德行,堂堂大明的亲王,哪有一点王爷的样子,倒是更像是邻家的孩童。”
“二爷性子本就如此。”曲灿伊在一旁说道:“如此不是也好,领兵打仗的时候本就很是操劳,如今暂时不用领兵,二爷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放松自己了。”
“确实是。”李朝宗笑着说道:“他活的开心就好啊!其他的也无所谓了,总好过他每天愁眉苦脸的。”
李朝宗望着路朝歌消失的方向,嘴角含笑摇了摇头,重新执起朱笔批阅奏折。
曲灿伊轻手轻脚地为李朝宗换上一盏新茶,温声道:“老奴瞧着,二爷这般性子反倒是好事。满朝文武哪个不是整日端着架子,唯独二爷活得最是真实。”
“这话不假。”李朝宗头也不抬地笑了笑,“当年在凉州时,他就是这般模样。如今位极人臣,倒是一点没变。”
李朝宗终于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才是他最难得的地方。位高权重却不失本心,满朝文武中,也就他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了。”
“正是因着陛下待二爷亲厚,二爷才敢如此。”曲灿伊躬身说道:“也是因为您和二爷亲如兄弟,二爷才能如此。”
“不亲不行啊!”李朝宗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失去太多亲人了,能有朝歌这么个弟弟,也是我的福气,若是没有他,谁知道当初那个通缉犯李朝宗会变成什么样,他每天能开开心心的我就足够了,虽然都说他能惹事,可是人家自己也能把事情摆平了,人家也没对不起这个天下,也没让这个天下失望。”
曲灿伊会意一笑,不再多言,静静侍立在一旁。御书房内重归宁静,只余朱笔批阅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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