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一十六章 公主的抉择
“多保真公主为了让石头露出来，刚开始的时候儿，可是没少下功夫呢，她通过她的哥哥斡离不、兀术等人，鼓动了婆卢火、拔离速等军中众将，本打算以谙班勃极烈绳果之死为突破口，把后来的这位杯鲁殿下的真相给揭穿了呢。
“为此，他们还把老态龙钟的蒲结奴去国相给惊动了呢。听说他们那会儿在中原的一个叫做朝城的小地方，把这位假杯鲁逼到了一座寺庙里，布置下了大军，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给困住了。
“大伙儿拿出了许多他冒充杯鲁，暗害绳果的证据，软硬兼施，都几乎要把他给拆穿了的时候，没想到多保真公主却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蒲速婉道：“嗯，这个我也听说了，是多保真适时地出现，给他解了围，救了他一命。否则那一关，他可真是不容易过呢。”
听她们说到这里，张梦阳不由地想到了在朝城吕祖庙时所经历过的种种，从与李俊的结识、结拜，到被托鲁泰赚入朝城吕祖庙里。
再到被拔离速蒲结奴丑八仙等人接二连三地逼迫，最后多保真千里迢迢地从关外赶来为自己解围，这些事情林林总总，如同画面般地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令他不由地感慨万千。
那些事情，现今想来就跟昨日刚刚发生过的一样，是那么的新鲜，那么的清晰。
如果不是多保真那次的出面解围，自己恐怕早就被他们指斥为杀害杯鲁和绳果的刽子手了，哪里还会有今日在金国的荣耀与尊崇？
只听阿里喜又道：“至于公主为何会这么做，那就不是老婆子我可以揣测的了。不过从大姑姑你对两位杯鲁殿下的不同态度来看，公主这么做的结果，似乎也就能够理解了。
“这一前一后两个杯鲁么，你喜欢后一个，公主也喜欢后一个。只不过大姑姑在对两位殿下做出选择的时候，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来的，后来相处得长了，你才慢慢地真心喜欢上了这个新杯鲁。
“多保真公主则是在做出了一番漫长和痛苦的抉择之后，方才下定了决心，舍鱼而取熊掌的。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尤其在这种事儿上，多保真公主必须抛弃一个，留下另一个。
“可喜可贺的是，公主殿下抉择的过程虽说充满了纠结和不忍，但她到底还是做出了跟大姑姑您相同的选项，抛弃了真杯鲁，而选择了假杯鲁。
“否则大姑姑的下半辈子，还不知要跟前一个杯鲁殿下貌合神离到那一天是头呢！”
蒲速婉笑道：“嬷嬷可真是好眼力啊，杯鲁只让你在我门下当个老妈子，可真的是太委屈你啦！以你的智商，如果再年轻几十岁啊，说不定也能作出一番如莎宁哥莎提点那样了不起的大事业来呢！”
阿里喜笑道：“大姑姑这么说，可真的是太国誉了，老婆子我可万万担当不起啊。莎提点乃是咱女真人里最为出类拔萃的女子。
“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本领有本领，大姑姑拿她跟我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半点儿可比性呢。”
蒲速婉道：“本领都是学来的，只要拜对了名师，下足了功夫，就没有个学不来的。长相么，嬷嬷现在年纪老啦，年轻时候儿肯定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要不你表弟才那么小的年纪，怎么就把那么大的你给追到手了呢。”
阿里喜笑道：“我这会儿没来取笑大姑姑，大姑姑倒来取笑我老婆子了，大姑姑看上去性子温顺宽和，其实啊。也是个喜欢记仇的人呢！”
蒲速婉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长出了口气道：“我还一直为了这事儿替他担着心呢。这么说来，一开始想要查清他身份的是多保真，及至快要揭盖的时候，出手救他的还是多保真了。”
“大姑姑所言不错，要是公主殿下当时一念之差，放弃的是这个假杯鲁，大姑姑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儿啊，很有可能就永世见不着他的生身父亲了。”
蒲速婉叹了口气道：“我这会儿以一个做女人的心来忖度，当初促使多保真下狠心作出如此抉择的，只怕还是她那会儿怀在肚里的古古出。她在那当时，肯定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儿一下世，就见不着他的亲爹爹吧！”
阿里喜低声道：“见不着亲爹爹倒不是最要紧的，最可怕的是她的古古出一生下来就会被人看成是野种，杂种，就算她能把他生下来，能不能看着他活下来，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蒲速婉点了点头，道：“嬷嬷说得没错，如果真丫头当时真的有那么一念之差，甚至是半念之差，老天好不容易赐给的这个老公，可就要被她给害死啦。
“她当初看起来是在真假两个杯鲁之间作选择，实则是在真杯鲁和她的孩儿之间作选择啊。在她的心里头，假杯鲁或许及不上真杯鲁。
“可是拿真杯鲁跟他肚里的孩儿相比，却又是大大的及不上了。”
蒲速婉沉默了一会儿，见阿里喜坐在那里并不接搭话，于是又道：“其实大多数女人在面临那样的选择之时，都是会作出跟她一样的选项的！”
阿里喜道：“没错，公主做的对，老婆子我有时候会想，即便是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时候的她，说不定也会在两个杯鲁之间难以取舍的。毕竟后来的这位，身上有着更多讨人喜欢的地方。
“她这一有了身孕哪，那位可怜的真杯鲁殿下，在她的心里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嬷嬷，多保真让你在咱们小姑里甸察看杯鲁的异常，你都是看出了他身上的哪些异常来了，你又是怎么跟真丫头汇报的，能跟我说说吗？”蒲速婉不疾不徐地道。
阿里喜道：“其实，老婆子我能看出来的，大姑姑也早就看出来了。老婆子我没看出来的，大姑姑也都看出了来了。
“论起对杯鲁殿下的了解和仔细，我这个下人老婆子跟你们这些老婆们比，怎么说也都是大大不如的。我所能看到的，都不过是些外在的东西。
“比如说从相貌上来看的话，后来的这位杯鲁殿下，跟以前的那位是没什么两样的，简直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可是，若从他们的身材上看，小小的不同么，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蒲速婉一边听着阿里喜的话，一边在心中比较着两个杯鲁的异同，不由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再比如说，我印象中的杯鲁殿下，膀臂比后来的这位是要稍微宽厚一点儿的，身材上么，似乎也比后来的这位稍高。
“因为我记得十分清楚，真杯鲁以往和大姑姑你并肩站到一块儿的时候，大姑姑头顶上的钗环，恰好是到他的上耳尖之处，可是假杯鲁出现的时候，大姑姑梳着跟以前相同的发髻，戴着同样的首饰，那钗环却又略略地盖过了他的眉毛。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后来的这位杯鲁，相较于前一个杯鲁个头儿矮了那么一丁点儿，
“大姑姑请想，成年人的身高，只有到了暮年花甲之时，随着气血的衰败，骨肉出现了萎缩之征，身材才会较诸以往稍有所降，可像他这样的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只有身材往高里生长的道理，几时见过身高不增反落的呢？”
“以公主那么聪明个人儿，这些显而易见的差别她早瞧出来了。正因为她有了疑心，才会把老婆子我找去替她求证的。
“我猜那时候，她心里已经确凿地认定后来的这位老公是个冒牌货了，只是她心里还不愿意相信，所以要找个外人来印证一下她的猜测。
“那时候，不少人认为杯鲁殿下之所以性情大变，是因为他失踪的那些日子里，曾经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把他的脑子给烧坏了。
“可是在多保真公主看来，他那性子有时候表现得颇为细腻，甚至有时候还不乏精明，怎么看都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
“那时候的公主一定很矛盾，也很痛苦。在她的心里，她肯定不愿意相信杯鲁有一真一假两个并存于世这个事实。
“不愿信归不愿信，但她必须得面对这样的事实。事实上她当时早已经失身于他了，失身于那个与她的老公一模一样的的假杯鲁。
“这事儿要是广泛地流布开来，让人知道后来的这个杯鲁并不是她的丈夫的话，她作为堂堂的大金国公主，今后哪还有脸见人？
“那时候的她，伤心失望之余，最想弄明白的是两件事，第一个是她的亲老公，真正的杯鲁殿下在哪里，是否还存有性命。
“第二是这位假杯鲁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冒充杯鲁殿下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仅仅是把他的家产老婆弄到手么？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说不定还倒简单了呢！”
蒲速婉对她这话有些不明所以，问：“说不定倒还简单了，嬷嬷这话什么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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