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率先开口：“她的身体，有很大的问题。”
西利亚平静应道：“恢复能力很惊人，昨天受了重伤，只在医疗舱里简单治疗，今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这个可能是她【契约物】的能力，”安娜插话，“我围观了她的审讯现场。”
“是的，单纯的恢复快，【第二法】不难做到，”医师表情严肃，
“我要说的是——”
“她身体里，跟异能发育有关的细胞都在异常活化，达到了惊人甚至恐怖的水平。
身体力量、异能流量、还是回路响应等等，但凡和异能战斗相关的指标，全部都远超正常水平。
——注意我这里说的正常，是指的SSS等潜能的平均水平。
她的异能系统已经发育完成，现在只差修炼等级的增加，就可以进入战场。
毫不夸张地说，她就是专门为了异能而生的战争武器。
我手里的这份报告，即使发表在顶级期刊，都会被认为是数据造假的程度。”
西利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常人16岁，异能系统才到勉强能用的水平，甚至要控制修炼等级以免造成损害……
“这种异常，”西利亚一下指出关键，“会影响寿命吗？”
不能怪他多想，过早强大的代价，往往是更快地消亡。
这也是……人造人的通病。
“完全不会，”医师当即否认，“所以我才说，她太健康了，健康得不正常。”
“甚至，根据仪器测算，只要她能坚持修炼和活下来，说不定还会刷新长寿记录。”
“而且，异能系统发育，会野蛮抢夺大量养分，按照她过去的摄入，早就该饿死了，结果除了有点瘦之外，体检看不出问题……”
“极其异常，”医师一锤定音：“但，能排除是人造人的可能。”
西利亚松了一口气：“会不会是【黑龙之血】造成的呢？”
“可能，但目前皇室的诊疗记录中，没有过异能系统提前发育的案例。”
“不管怎么说，异能发育越早，她就可以提前修炼增长实力。实力越强，对我们的谋划助力越大，怎么看也不是坏事。”
“是的，”医师话题一转，“问题是，我在她的血样检测出了大量的、即将自然代谢完的……反异能抑制剂。”
“反异能抑制剂……”
西利亚神色一黯，这个他并不陌生，帝国科学院的“特产”。
只需要皮肤接触，只需要一个标准单位，就能让异能者暂时失去异能，并且引发剧烈的神经痛和高热惊厥等不良反应。
作为重犯兼SSS等异能者的他，就被迫体验过两个标准单位，药效发挥的一瞬间……
说句不敬的话，他好像看见了画像上，公爵府所有先祖在向他招手。
给一个孩子用这种东西……
“等等，”西利亚神色一凛，“你是说，自然代谢？！”
“反异能抑制剂，不是只有注射抗性药剂，才能中和代谢吗？”
“那是因为，自然代谢时间历程太长了，几乎没人能真的忍到那个时候。”
“多长时间？”
“十年。”
西利亚一下子站了起来：“十年！”
医师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变化：“而且，估计您不会猜到，我说的‘大量’是多少标准单位……”
“……”西利亚沉默。
“两万个标准单位。”
“这种剂量要靠皮肤接触吸收的话，会在留下不可逆的灼烧伤疤。”
西利亚梦游般蹭了蹭自己的左手背，好像十年前的痛痒还留在上面一样。
“所以？”
“所以他们对两岁的孩子，一次性进行了两万个单位的，脊髓注射。”（注）
气氛瞬间沉凝了起来。
而医师却继续说道：
“理论上是可行的，无论多少个单位，都能浓缩在几毫升的试剂里。”
“甚至由于沈绵绵细胞的活化异常，能把人活活疼痛至死的不良反应，也没让她死掉。”
“不过代价也是有的，神经痛如影随形，持续性高热感染肺炎等是她病历上的常客，精神方面也会受到影响，幻觉、易怒、焦虑、躯体反应……”
“当然，如果生活在温馨的家庭环境里，身体上痛苦无法避免，但是精神上可能会好很多，然而……”
“然而并没有。”西利亚平静、至少是看起来平静地接话。
他的手指在一打打报告上拂过，一一评价道：
“慈善企业家，但是阻止女儿在四岁后继续就医；拖延病情到家庭医生辞职报警，但是却能给她安排了十几门‘淑女课程’？”
“是怕健康问题，影响了女儿的‘行情’吧，”
安娜面上的冷峻和西利亚如出一辙，
“不过，他很快失望了，沈绵绵的身体除了静养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落水后，明明有转圜的余地，他还是像处理垃圾一样，把六岁女儿随便塞到了一个男人手里。”
安娜讥诮地总结道：“父爱如山啊。”
西利亚的手翻到一张张调解记录。
“母亲夏珍，十三年前多次申请离婚，连嫁妆都不要，但法院认为，这正是两人还有感情的体现，派出多人多次调解。”
“最终查出，原来是她患有精神病，表达意愿不真实，夫妻感情其实很好！调解员还收到了表彰。”
“在‘生育’女儿之前，夏珍精神问题发作，离家出走到了帝星。”
“丈夫沈立不离不弃，花费重金寻妻，终于在孩子两岁时找到了妻女，当年还上了REx566星系区域网60多个热搜，轰轰烈烈啊。”
西利亚用冰凉温润的声音，平静地读着当年的评论：
“啊啊，什么豪门霸总和病美人金丝雀的甜宠虐恋，嗑死谁了？嗑死我了！”
“只有我认为夏珍配不上沈总吗？太矫情了吧，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还学小姑娘搞什么她逃他追呢？把一个4、5岁的萌娃儿子就扔在家里？做不到一个好妈妈就别生孩子！”
不大的会客厅里，都是翻动纸张的声音。
“妹妹叫绵绵，哥哥叫耀宗？常年在外就学，节假日也几乎不回家，应该是知道什么，但是做了沉默的旁观者。”
“不出意外，能把幼女推入水里的未婚夫果然是个渣滓。”
“家庭教师也有问题，目前查不出来，背景正常，只是授课以来大额消费对不上收入。”
西利亚放下纸张，沉默地在胸口比划了神殿表示祈祷和赎罪的手势。
“全家只有沈绵绵的母亲夏珍，算半个适合抚养孩子的人。”
“但是，她离家出走和被找回的时间节点，太可疑了……”
“根据我们在帝星的调查反馈，”阿梅突然开口说道，“夏珍，很可能跟沈绵绵的药物注射事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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