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墓地
罗塞塔系统是一个为了三体世界的地球语言教学，而研制的数据库。
数据库中包含了约两百万字的地球自然史，以及人类历史的文字资料，还有大量的动态图像和图画。
同时配有一个软件，将文字与图像中的相应元索对应起来，以便于对地球语言的译解和学习。
人类联邦军事委员会批准了探险队的请求，但科研船上没有罗塞塔系统，而此时科研船与母船们的通信信号已经很微弱了，不可能进行大容量的信息传递。
所以只能由母船直接向“魔戒”发送，好在追击舰队的飞船上装各了中微子通信设备，但不知道“魔戒”能否接收中微子信号。
在万有引力号用中微子信号发送罗塞塔系统后的三分钟，科研船收到了来自“魔戒”的一系列点阵图，第一幅是很整齐的一个8x8点阵，共六十四个点。
第二幅图中点阵的一角少了一个点，剩下六十三个，第三幅图中又少一点，剩六十二个……
“这是倒计数，也相当于一个进度条，可能表示对方已经收到了罗塞塔，正在译解，让我们耐心等侍。”韦斯特解释道。
“可为什么是六十四点呢？”一个军官问道。
“使用二进制时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呗，与十进制的一百差不多。”
卓文和关一帆都很庆幸能带韦斯特来，在与未知的智慧体建立交流方面，心理学家确实很有才能。
在倒计数达到五十七时，令人激动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下一个计数没有用点阵表示，“魔戒”发采的图片上，赫然显示出人类的阿拉伯数字56！
“学得真快！”关一帆赞叹道。
数字继续减小，每隔约十几秒减1，几分钟后，数字减到0。
最新发来的图片上显示出四个汉字：【我是墓地。】
罗赛塔系统中使用的是中英混合的舰队语，“魔戒”肯定也是使用这种文字，只是这句话正好都是中文。
关一帆向通信窗口中输入一个问题，开始了人类与“魔戒”的交谈：“谁的墓地？”
【建造者的墓地。】
“这是一艘宇宙飞船吗？”
【曾经是飞船，死了以后就是墓地。】
“你是谁？和我们说话的是谁？”
【我是墓地，墓地在和你们说话，我是死的。】
“你是说伱是乘员已经死去的飞船本身，或者说是飞船的控制系系统？”
(没有回答)
“附近区域还有许多物体，它们也都是墓地吗?”
【大部分是墓地，不久后都要成为墓地，我不认识它们。】
“你们是从远处来的，还是一直在这里？”
【我从远处来，它们也从远处来。】
“从不同的远处来？是从哪里来的？”
【海。】
“这片四维空间是你们建造的呜？”
（没有回答)
“这片四堆空间对于你，或者说对于你的建造者，是类似于海洋的东西吗？”
【是水洼，海干了。】
“为什么这么小的空间里聚集了这么多的飞船，或者说墓地？”
【海干了鱼就要聚集在水洼里，水洼也在干涸，鱼都将消失。】’
所有的鱼都在这里吗?
【把海弄干的鱼不在。】
“对不起，这话很费解。”
【把海弄干的鱼在海干前上了陆地，从一片黑暗森林奔向另一片黑暗森林。】
这句话中最后两个相同的词像两声霹雳，让科研船上的三人，以及远处目船上通过微弱信号监听的人们都打了一个寒战。
“黑暗森林……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的意思。】
“那你会攻击我们吗？”
【我是墓地，我是死的，谁都不会攻击。不同维度之间没有黑暗森林，低维威胁不到高维，低维的资源对高维没有用，但同维的都是黑暗森林。】
“能给我们一些建议吗？”
【快离开水洼，你们是薄薄的画儿，你们脆弱.在水洼里很快就会变成墓地……呀，你的小船上好像有鱼。】
关一帆愣了好几秒钟才想到，科研船上真的有鱼，那是他随身带着的一个小生态球，比拳头稍大一些。
那个玻璃球内部只有一条小鱼和几片海藻，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封闭小生态系统。
这是关一帆最喜爱的东西，出发前他特意带上，如果这次他回不去，这东西就会被作为他的陪葬品了。
【我喜欢鱼，能送给我吗？】
“怎么送?”
【扔过来。】
因为内部大气生成技术防止了失压问题，所以就算科研船的舱门被打开，里面的人也不需要穿上舱内宇航服。
关一帆把生态球举到眼前，在四维中小心地从三维的方向托住玻璃外壁，最后看了一眼生态球。
从四维看去，生态球的无限细节展现无遗，使这个本来微不足道的生命世界，显得异常丰富多彩。
关一帆挥臂把生态球向“魔戒”方向扔出去，他看着那个小小的透明球，消失在四维太空中。
然后他们关上舱盖，继续和“魔戒”对话：“那么宇宙中只有这一个水洼吗？这些水洼又是怎么出现的？”
然而没有回答，之后“魔戒”完全沉默了，无论怎样联系都不再回应。
这时人类联邦那边传来信息，一艘歼星舰遭到了微陨石的袭击，舰队周围的各种飘浮物也迅速增多，还出现了小尺寸的四维物体，疑似飞船或建筑的碎片。
因此褚岩命令他们立刻返回，登上“魔戒”的计划取消了。
由于掌握了距离，返回时科研船的速度提高了一倍多，只用两个多小时就回到了母舰附近，并顺利地找到翘曲点回到人类联邦的一艘舰船上。
“关博士，对向‘魔戒’提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着？”褚岩很有兴趣地问道。
“还是用我们的比喻比较直观，在一张直径一百六十亿光年的大纸上粘着个直径仅几十个天文单位的小肥皂泡。”
“我们却正好爬进了泡内，这个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以肯定纸面上还粘着其他肥皂泡，可能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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