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式敞篷侦察车内，几人抱着不同的心思看向远处的天空之城建筑群。
这崎岖不平的道路让饶是抗震性能相对较佳的四轮侦查车都有些平底起飞的意思。
“我觉得我快要吐了。”车上，面色铁青的吴振华看了一眼盖革计数器的数值，确认过安全后，他打开面罩大口大口呼着气，还做着一副干呕状。
“哈哈，要是老何在这，他肯定又要吹牛逼说他曾经在军车上如何如何了。”一旁的许德成揶揄了一句，不过从他的脸色来看，实际上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年轻人的身体素质还是有待提高。”张信广补了一刀。
“坐办公室太久了，唉……”吴振华缓过劲来，摆摆手，“话说，少瑾，你觉得章毅那家伙能同意咱们的方案么？”
“他别无选择。”林少瑾嗡嗡的声音从防化服内传出，“我们这次去天空之城，是用文明的、体面的方式去和章毅交涉。
如果他在谈判桌上表现出任何不满或者用其它强硬的态度去否决我们的提议的话。
我想，下一次见面，可能我们就不是在谈判桌上了。”
“咱们的人民已经不想再吃海鲜和土豆了，说实在话，我也不想吃了，最近一看见土豆我就害怕。
虽然有人创新新的发明了土豆螃蟹做成的粉条，但我知道那玩意是土豆做的，我tm心里就发怵，呵呵。”张信广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话锋一转，面色凝重，“而且，辐射病这玩意，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白了，咱这次过去，无非就是求个生存，要是章毅连生存都不愿意给我们……”
“他不愿意给，那就只能动手抢了。”林少瑾补充道，“谈判桌是给双方一个体面的机会，让大家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讲讲道理。如果他不愿意体面，那就只好让他见识见识一下我们的‘道理’了。”
吴振华和许德辰闻言，不约而同地呼了一口重气，随即沉默下来。
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作为战前时代的正规干部，突然之间让他们做出这样用暴力的手段去违背上级的行动，还是一时间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平心而论，他俩心中的想法还是希望章毅识趣一点，大家都在面上过得去。
“老吴。”林少瑾抓了抓吴振华的肩膀，“我希望，如果事情真的朝着最坏的结果发展的话，你……还有老许，能够坚定一点站在我这边。
这并非我林少瑾个人的决定，我知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领导才能，我无非是多比你们懂了一些省资源的生存方式。
民众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大多数时候我在做选择题时，更愿意站在民众的利益上去思考。
所以，它……也是我们民众面对这核战后恶劣环境的一种选择。”
……
在继续的沉默中，侦察车飞速地接近天空之城。
林少瑾不知道吴振华和老许有没有听进去，但不管有没有，他暂时也不想去管这件事了。
如果吴振华和许德辰要站在“规则和秩序”的立场上，那他林少瑾也可以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这两位朋友。
当然，秉承人性，留个全尸还是可以的。
“卧槽？”张信广发出了一声感叹，因为他看见了不远处井然有序的建筑群。
核爆的废墟与其一对比，便显示出一种荒诞感来，就好像从一具腐烂的尸体中剖出了一个迸发生命力的新生儿一般。
巨大的工程机器、平整的马路、蚂蚁似忙碌的工人、四四方方的厂区，以及无边无际的残垣断壁。
不过林少瑾和吴振华等人倒是显得淡定许多，这并非他们心理素质比张信广要强，而是早就知道了天空之城的情况。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关于天空之城的大量情报通过文字、图片、影像等数据通过光纤传输到武安。
所以，林少瑾等人便在神色上稍显淡然，不过数据还是不如真实地在现场更为直观，因此林少瑾等人的眼神中也是透露出些许地震撼感。
当然，在包裹着防毒面罩的情况下，这些都看不出来。
“把旗打起来。”许德辰反应过来，对着车辆前座的士兵说道。
士兵闻言迅速从脚底扯出一幅旗帜，或者说……一条横幅，接着士兵又将它固定在车辆的侧车门上。
横幅迎着风，哗啦啦地拉直了身子，红底黄字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武安访问代表团。
嘎达一下，车辆开上了天空之城修筑的道路上，驾驶员稍微降低了些许速度，看了一眼数字地图，按照导航的方向继续前行。
至于这地图是哪来的，这就不重要了。
……
道路两旁和附近厂房的工人好奇地向林少瑾的车辆投来好奇地目光，但并没有任何人驻足停留，仍旧脚步不停地仍旧去忙碌自己的活计。
他们并非对这些新鲜事物不感兴趣，或者有多么热爱自己的工作，只是，若因为观看而耽误了自己的工作，可能就评不上优等了。
林少瑾等人也同样默默注视着这些工人，与武安人民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上更多的是带着一股死气沉沉。
仿佛每一个人都在轻语——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待细想，道路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排通体漆黑的车辆横亘在路中央，每一辆车旁边都站着许多穿着制式服装的人。
排头的一人，正是章毅。
“这老头，这么给面子吗？”车上，林少瑾皱眉自言自语。
以他这段时间对章毅的了解来看，章毅这个人，定然不是特别好说话的类型。武安的各种条件他肯定会答应，但绝不会答应的特别痛快。
而像这样摆出下位者的姿态去迎接，这很明显就是在告诉林少瑾
——只要不是卖沟子，今天你说啥我都答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信广沉声道，“通常这种情况在一般的电视剧里，大概就是发现你俩有什么血缘关系了。
不过这毕竟不是电视剧，所以，我想，章毅肯定是在图谋更大的或者更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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