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将军从到达东凌边境后就打起了精神，时刻准备作战。
但是他们等了好几个时辰，不但没有等到凌慕北下令进攻，反而还听说了凌慕北下令全军整顿。
一向都听说这晋王凌慕北有经世奇才，是能与那南楚的楚恒一较高下的人物。
但是现在这些人怎么觉得那些都是谣传呢？
此等战机就这么被白白贻误了吗？
主帅没有上过战场，不懂得何时才是最佳时机，他们这些老将不能犯错啊。
好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将军找到了凌慕北的房间。
凌慕北的房间外有侍卫追风守着，那些将军走到凌慕北的房间前，就被追风拦了下来。
“几位将军，晋王殿下已经歇息了，现在不见任何人。”
追风现在说的话是凌慕北让他说的，凌慕北早就想到了这些将军会来找他。
但是他不会见这些人的，与其和这些人浪费口舌解释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还不如研究一下这几日要怎么办呢。
他的对手是穆王爷，穆王爷治军是出了名的严谨，父皇这些年不敢派兵攻打南楚，一方面是因为南楚国力强盛，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守卫南楚东境的是穆王爷了。
穆王爷无论是在治军上，还是在对战上都要比他强一些。
他想要光明正大的胜过穆王爷，他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信心。
但是他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可能让自己失败。
他若是失败了，凌慕祁不会放过他的母妃，而东凌也会因此而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些老将想即刻出兵攻打南楚，其实就是想效仿北萧宇王那次率兵打南楚一个措手不及，连下五城。
但是他们忽略了两个问题，一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还有一个就是对手不同。
北境的那些守将都是什么人？怎么能和严谨的穆王爷相比？
在南楚，穆王爷是除了之前的忠王爷云倾风之外，在军中最有威望的大将军。
当初云倾风是因为与北萧那一战才成了名，而穆王爷缺少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罢了。
如果当年与北萧对抗的人换作是穆王爷，那么南楚的战神很有可能就是穆王爷了。
东凌与南楚的边境，还是比北萧与南楚的边境要和睦得多的。
但是穆王爷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该做什么还是得按照规矩来。
门外的几位将军已经与追风吵了起来。
凌慕北将那些将军的话听得很清楚，无非是对他的不信服罢了。
“本来就是抢来的主帅，凭什么发号施令？”
“我们上了这么多次战场，不比他清楚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吗？”
“贻误了战机，他这个主帅担得起责任吗？”
“这件事情一定要禀明陛下，免得拖累大家…”
凌慕北听的耳朵都有些疼了，他强迫自己不去听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专心制定战术。
追风不管那些人说什么，就只是站在门前，拦着那些人，不让他们进去打扰凌慕北。
这些人独角戏唱的也有些累了，看追风完全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而里面的凌慕北也没有出来的意思，他们只能就这么离开。
外面终于安静了，凌慕北又可以专心的研究战术了。
南楚的将士还是很敏锐的，巡逻的兵看出来了东凌那边的状态好像有些异常，所以便将此事禀报了穆王爷。
穆思雨现在已经是皇后了，穆王爷不仅仅是一个亲王，他还是皇帝的岳父。
但是穆王爷已经对东境有了感情，所以就算楚煜与穆王爷提起过换人来镇守东境，让穆王爷回京，穆王爷还是拒绝了。
对他来说，他的亲人已经不仅仅只有穆思雨一个人了。
东境的百姓就是他的儿女，守卫东境的将士们就是他的兄弟。
东凌的将士状态突变，穆王爷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现在南楚朝局不稳，楚煜这个皇帝还没有让朝臣们信服，所以没有人能保证东凌不会借此机会大举进攻。
“传本王的令，这几日严加防守，一旦有情况，第一时间禀报。”
“是。”
穆王爷下完令，赶紧看了看城防图，看看有没有留下突破口。
东凌这些年国力越来越强，已经与南楚相差不多了。
所以这一仗，他并不好打。
希望边境还像之前一样和平，他们现在查探到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吧。
在东凌大军到达边境之前，东凌边境守将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他就下了禁令。
东凌百姓不准出境到南楚，而南楚的商人也不能进到东凌境内。
这条禁令刚开始下的时候，管的还没有那么严，有的商人还是让进出的。
但是后来就越来越严，现在已经是紧关城门的状态了。
南楚和东凌的百姓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了禁令？
当时穆王爷并没有在意这个，毕竟人家东凌可能有什么国策。
但是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提前分离南楚与东凌的百姓了。
凌慕北让将士歇息了一日。
他们这些天赶路的确辛苦，但是也不能歇息太久，放松太久会让他们失去状态，那就得不偿失了。
穆王爷派人打探了情况，凌慕北也没想瞒着南楚。
所以东凌大军已经集结边境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穆王爷那里。
果真还是要开战了啊…
两国交战，受苦的就是百姓。
之前南楚北境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没想到现在轮到了东境的百姓。
“此次东凌挂帅的是谁？”
“传闻是七皇子凌慕祎。”
穆王爷常年驻守东境，对东凌朝堂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凌慕祎是东凌皇位的有力争夺者之一。
他既然敢离开东凌朝堂，率军前往北境，那一定就是想借此次机会向东凌的朝臣们证明，他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凌慕祎具体有什么本事，穆王爷没有与他交过手，所以并不清楚。
但是穆王爷明白一点，在战场上，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
自古因为轻敌而落败的不在少数，他绝对不能让自己也变成其中的一个。
第一日攻城，凌慕北没有派出任何一位将军，而是让自己的侍卫追风率兵攻城。
追风也不明白凌慕北此番是何用意，他的武功倒是不差，但是他不会行军打仗啊。
让追风率兵不过就是一个障眼法罢了，追风是他的侍卫，追风会什么，不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试探南楚现在的情况，二是为了给这些自以为是的将军们一个下马威。
他要让这些人明白，现在他是主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这些人有不满，只能忍着。
有一个将军听到了凌慕北下的这个命令之后，直接说了句“荒唐！”
他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其实不只是这个人这么想的，剩下的人都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哪怕是禁军大统领，对凌慕北的这个决定也无法认同。
凌慕北将目光落在了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的身上，盯着他问了一句，“你有意见？”
那人被凌慕北盯得后背有些发凉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挺直了身子，回看向凌慕北，“对，我有意见。”
凌慕北没有理会这个人的话，他看了一圈，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记住了。
“你们也都有意见？”
凌慕北的语调很冷，那些人也都不敢说话，全都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那个敢当面谁出有意见的将军，其余的人，包括那个禁军大统领，都低下了头。
凌慕北转身走到了椅子旁边，坐了下去。
站着挺累的，既然他们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僵持着，那他也可以陪他们在这里耗着。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信任。
不能做到互相信任的队伍，就是一盘散沙。
一盘散沙是不可能在战场上打胜仗的，至少绝对战胜不了纪律森严的穆家军。
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有一个抬起了头，“属下也有意见。”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想错了，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可怕的，有意见就是要说出来。
凌慕北看了看第二个敢说有意见的人。
“还有吗？”
有一个敢站出来的，就会又有敢站出来的了。
其余的几个考虑了一下，也都抬起了头，“我们也不明白。”
很快，除了禁军大统领，全都提出了意见。
这就是凌慕北要的结果，禁军大统领是不敢提出异议的，他根本就不敢公然质疑凌慕北。
禁军大统领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皇帝对凌慕北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
与凌慕北作对，对他没有好处。
“大家都有意见？”
凌慕北又重复了一次，这次他们没有犹豫，直接说了“对”。
“这就是本帅要教你们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军令不可违。”
凌慕北这次的自称没有用“本王”，而是用了“本帅”。
他要向这些人表明，现在究竟谁才有话语权。
那些将军脸都白了，他们刚才公然质疑凌慕北的决定，那就是违抗军令了。
“追风，你去带兵攻城。”
他们已经在这里浪费很长时间了，再不攻城，就晚了。
“是。”
追风领了命之后就走了，留下凌慕北一个人对着这些将军。
“如果主帅下的军令是错的呢？那么后果由谁来承担？”
“就算主帅愿意一力承担所有责任，那么因为这错误的军令而造成的惨痛的后果怎么办？”
军令如山的确是没有错，但是也得在合适的情况下。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凌慕北在这里可以向诸位保证，我下的每一个命令，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有我自己的想法，请诸位拭目以待。”
只凭话语是不可能说服这些人的，凌慕北只能让这些人看到他的做法是对的。
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而他必须先镇住这些人。
只用怎么几句话是不可能让这些人信服的，但是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
追风攻城以失败告终是在凌慕北的意料之内的。
追风要是能攻破南楚边境的城池，那么穆王爷就真的是浪得虚名了。
只要追风能将士兵们都安然的带回来，他就已经知足了。
听到追风攻城失败，那些早上被凌慕北训斥了的将军们都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他们觉得说的那么好听，实际上的结果也没有让他们看到。
难道今日的失败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追风今日虽然失败了，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摸清楚了南楚边境大概的情况，而这才是凌慕北的目的。
追风不擅长带兵打仗，但是打探消息却是他所擅长的。
没有什么比实战更能了解对手了。
有了南楚东境守卫的情况，凌慕北也就能针对性的下命令了。
东凌对南楚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同样的，南楚对东凌也有了了解。
“今日东凌率兵宫城的人，属下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从那人的表现来看，好像从未上过战场。”
穆家军虽然训练有素，但是他们也好久都没有上过战场了。
今日一战有了不少失误，可是对面那人都没有抓住机会，所以他觉得那人不像是有经验的。
穆王爷突然不懂东凌的意思了，今日难道是佯攻？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现在东境的情况，穆王爷并没有上报朝廷。
他是为了楚煜着想，朝局不稳，又有东凌攻打，内忧外患，楚煜可能真的顾及不过来。
穆王爷可能没想过，就是他的这一个举动，才给了凌慕北机会。
“以守城为主，不要恋战。”
边境守城一般都是易守难攻，只要他们不太放松警惕，东凌军队想要攻进来就没有那么容易。
凌慕北看着南楚的守城图，以南楚现在的守军，如果他们派出所有的兵力强攻，的确是有很大几率成功的。
但是这样会损失很多兵力，这不是凌慕北要的结果。
凌慕北要的是用最小的损失攻下暮城。
他要是没猜错，穆王爷应该没有将东境现在的情况禀报给楚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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