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老人留的。”陈默露出温和的笑容，“毛婆婆，你要是用的上，就尽管拿去吧。”
毛婆婆看了看陈默，很是感激。
“小伙子，拿了你的东西，再赶你们走，就是我老婆子不对了。”
“你既出了这纸钱，不如就跟我一块去烧纸吧。总得让老刘头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忙，到了下面好报答。”
“婆婆，我不是为了报答。能为老人家尽一点心意，挺好的。看到你们，就想起了我的爷爷。”
“是个好孩子。”
一番话说的毛婆婆感动的红眼眶，她紧紧握了握陈默的手，颤颤巍巍的提了个竹筐，把纸钱装进去。
到了院里，看到背篓里的东西，在里面翻了翻，终于翻到一小瓶白酒。
“这个好，老刘头喜欢。”
然后又拿了些肉和点心，一并装进竹筐。
“婆婆，我来帮你提吧。”陈默看她佝偻的脊背，主动拿过了沉甸甸的筐子。
“好孩子，好孩子有福气。”毛婆婆轻轻拍了拍陈默的背。
大家跟着她出了院子，走向另一户保存还算完好的土屋。
“老丁头，老丁头！快出来了，去祭拜老刘了。”
毛婆婆把门板拍的嘭嘭响。
不一会，土屋里走出个白发乱的像鸡窝的干瘦老头，同样佝偻着背，风烛残年。
“毛老婆子，你急啥呢？祭品都还没备好！”
“等你备好，天都黑了。也算老刘头有福，今天正好小建设请人送了东西上来。”
“那可太好了！”
老丁头急急忙忙的走出来，一看到四个陌生人，都愣住了。
“他们就是小建设的朋友，是好人。”毛婆婆解释了句，就催促：“赶紧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得赶在天黑前让他们下山。”
“好，好。”
老丁头眯着眼睛望了眼天空，忙不迭的点头。
两个老家伙领着他们四人，来到最后一户完好的土屋。
但奇怪的是，两个老人并没有进去，停在了院子外面。
两双老眼满是凄凉。
“老刘头，我们来送你了。”
毛婆婆一声长叹，揉了揉湿润的眼睛。
陈默适时递上装着祭品的竹篮，很识趣的和同伴退到一边。
毛婆婆和老丁头颤颤巍巍的从里面取出所有的东西，一一摆好。
嚓！
火柴点燃纸钱。
毛婆婆沉默的烧着纸。
老丁头艰难的扭开白酒的瓶盖，倒了一串在地上。
“老刘头，你运气好呀！有好酒好菜送着，等我走的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送行。”
他凄凉的感叹一声，一屁股坐在门边。
“我喝一口，你不会在意的吧？你这老东西，以前最爱和我抢酒喝。现在轮到我喝你一口，那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咕嘟咕嘟喝了一口，结果被呛的咳嗽起来。
“你这老家伙也真是！明明不能喝，非要喝！”毛婆婆埋怨着给他拍了拍背。
“我也是想让老刘头高兴高兴，他一个人在路上，没人跟他抢，他多寂寞啊.....”老丁头把剩下的酒液都倒在了门口。
“寂寞啥？不还有我们两个给他送行？”毛婆婆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下一次轮到我们哪个！毛老婆子，你放心，我绝不让你最后一个走！不让你没人送！”老丁头拍了拍干瘦的胸脯。
毛婆婆只是淡淡道：“就你那身板！年轻时候都比过我，到老了就更不行了。”
“哪个说不我行？我哪里不行了？”老丁头很不服气，丢下酒瓶站起来，吃力的扎了个马步，做打拳的姿势。
“嘿嘿嚯嚯！”
“看到没？这叫虎虎生风！我年轻时候，那是让着你......哎哟......”
好像是闪到腰了。
毛婆婆也老了，动作太慢。
陈默眼尖的上前，搀住了老丁头。
“老人家，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算什么，要放在我年轻时候......”老丁头嘴上还逞着能。
陈默忍着不笑。
“行了行了，别丢人现眼了。”毛婆婆对他翻了个白眼，又冲陈默笑了笑：“小伙子，谢谢你。我刚才都跟老刘头念叨了，让他记得好好感谢你。婆婆我，厚着脸皮，还想请你帮个忙。”
“婆婆你说。”
“这纸钱你还有吗？多给婆婆一点，婆婆拿东西跟你还，不白拿。”
“有！不值钱，你拿去就是了。”
毛婆婆又是感激又是难过：“这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只有到了婆婆也走的那天，婆婆以后也一定会保佑你的，好孩子。”
陈默趁机道：“婆婆，我能不能多嘴问问，你要这么多纸钱干什么？”
“是为我们剩下两个老家伙准备的。到时候，我们谁先走，剩下的那个，就把之前烧给谁。”
“婆婆，我不明白。你们完全可以下山去啊，到了山下肯定会有人为你们养老送终的。”
毛婆婆和老丁头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苦涩和无奈。
“好孩子，我们是自己要在山上的，跟新村的孩子们没有关系。我们年纪大了，不想折腾。”
毛婆婆说的明显不是实话。
“可是，这山上什么都不方便，新村的晚辈们也不放心啊。你看，今天我们一说想来上面看风景，鲁建设大叔就请我们把东西带上来，你们也得给他们一个尽孝的机会啊。”
陈默嘴上这么说，心头却突然泛起一个疑问。
鲁建设为什么不自己上来？
山路虽然难走，但也没有到寸步难行的地步。再说，他以前是来送过东西的。
这次是什么原因让他退缩了？
和这个老刘头的死，是不是有关系？
“都是好孩子，我们心里清楚。”老丁头感慨，“这山上的日子是寂寞了点，可为了他们，我们也不能下去啊......”
陈默敏感的问：“为什么？”
老丁头一愣。
毛婆婆瞪了他一眼，摆手道：“没啥，就是怕给孩子们添麻烦。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天黑了，容易迷路。”
“婆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不如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忙呢？”陈默道。
“没有没有，你们快走吧。”毛婆婆怎么都不肯再说。
老丁头也紧紧闭着嘴，生怕自己再说漏嘴。
“陈默，既然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别打扰了。回去吧。”这时候，一直在边上旁观的秦剑突然开口。
陈默意会到他的意思，没有再勉强，留下许多纸钱后，对两个老人说了声再见。
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两个老人相视凄然一笑。
“他们是好人，咱们怎么能害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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