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疾和黄靖一上一下寻找了许久，才在离木桥差不多百丈之外的河边找到躺在岸上一动也不动的孟十三。
初看到时，两人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靠近之后，马疾立刻用妖力施以术法，把浑身是水的孟十三的里外衣物都烘干。
他一烘干，黄靖立马接手，以天师一脉的阳火输进孟十三冰凉的身体里，让孟十三的身体在十几息之间就暖和起来。
身体暖和衣物干爽，孟十三方感觉到自己又能上下乱窜了。
她坐起身，看向因着两人急着救她，帮她冰冷的身体恢复过来基本的体温，而被两人忽略的人首鱼尾雕像。
孟十三一看向雕像，马疾和黄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她道：“这应该就是两位老者所说的仙人雕像。”
黄靖惊讶：“你找到了？哪里找到的？我是说在河里的哪儿找到的？”
马疾已经蹲下身，仔细端详起平躺在地面的雕像：“人首鱼尾，除了下面一条鱼尾，基本是凡人的模样，可以确定如若真有鱼妖，那么鱼妖的模样，大抵便是这般。”
“在这个位置……”孟十三手指着她上岸的这一块对应河中的中央位置，“游下去，便看到一个水质略浑浊的深坑，坑底河床上，就斜插着这座雕像。”
先是回答了黄靖的问题，后又赞同马疾的说法：“我也觉得倘若真有鱼妖，那此雕像便是鱼妖现世的形象了。”
黄靖看了眼孟十三指的河中央的位置，在心里浅估了一下孟十三口中的深坑的深度，而后目光回到眼前的雕像：“它这样现世，世人能接受得了？”
“只要利益相宜，无甚不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孟十三不觉得不可能，她在水下没想到这一层，上岸倒是想到了。
马疾活得年月也比黄靖要久得多，所遇之人所遇之事更是比黄靖要杂得多，他亦深知人性是最抵不住考验：“人们进财神庙，为的是求财，人们进月老庙，为的是求姻缘，那么人们拜它，为的是什么？”
人总是要有所求，方会拼命地去求能助它如愿的人。
就算对方不是人，亦然。
“这就要取决于它有什么能力。”孟十三想到有舍方会有得，“以及它想要什么。”
黄靖懂了：“如若这真是鱼妖的雕像，村民求它，它能为村民实现什么，而在此前提之下，村民能给它什么，双方成为互换。”
孟十三和马疾都点头。
“那会是什么？”黄靖过去也没碰到鱼妖，对鱼妖的妖力不太熟悉，“马老先生可知？”
她看着三人中唯一是妖的马疾。
马疾摇头：“不知。”
孟十三歇了一会儿，缓了一会儿，身子又暖和，在河里使用的气力渐渐回缓，她撑着手站起身：“目前就只找到此雕像，到底是不是两位老者所言的山洞里的仙人雕像，现下还不好说。我们先把雕像带回去，由马疾带着去问两位老者，看看他们说的是否就是这个雕像。”
黄靖同意。
马疾亦无异议。
目前为止，此是能最快确认的事情。
待确认过后，再想后续之事。
重新回到老者居住的茅屋，马疾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孟十三从河里深坑带上来的雕像就是仙人的雕像。
回到山脚下，马疾回归人形，孟十三开始自己走。
黄靖又是一脸羡慕。
不知不觉，已然快金乌西下。
回城回到孟府，楚管家等在前院清名堂，等门房来报大小姐回府，他提在心口上的一口气儿方吁了出来。
大太太已经差泽辉院里的环花来问三回了，一直在问大小姐回来了没有，大小姐再不回来，他都得自个儿出去找了。
好在，大小姐于掌灯之前回府了。
马疾送孟十三和黄靖回到孟府，未进孟府大门，和孟十三请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转身就回家了。
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都得明日再做。
孟十三和黄靖往后院走，经过清名堂的时候，看到楚管家一脸平和地在抄手游廊的另一边温和地笑着，她也对他笑了笑。
“又是大太太的意思？”黄靖住在泰辰院久了，就摸清了一些事情，例如这楚管家。
楚管家作为孟府的管家，日常听命于主母商氏，协理着孟府的一些庶务，手底下也是一大堆内外管事。
无论是商氏，还是他，都忙得很。
而她能看到商氏或楚管家亲自出马的时候，亦或远远出现的时候，一般都是因着孟十三而来。
她问：“你这样被盯着，你不难受？”
孟十三怡然自得：“有何难受的？大伯母也是关心我，楚管家只是奉命行事，只要不妨碍到我，只是看着，那便看着，我又不怕被看着，左右也不会被看化。”
“有道理。”黄靖太赞同左右也不会被看化的这一句了，“以后蓝之烬再盯着我看，我也不生气儿了，又不会化，老生气儿也不好，容易老。”
“其实蓝法师应当和你一样，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为何他会那般执着？”孟十三趁机问出她老早就想问的问题。
黄靖抿了抿嘴：“因着他祖上，便出过一位拐跑我族女天师的男法师。他觉得，他也可以。”
“那你觉得，他可以么？”孟十三问。
黄靖甚是无奈道：“他从未真正同我表明过心意，我便是知，也仅是知而已，他未正面表白，我也只能侧面地婉拒他。我想让他明白，他祖上是他祖上，我祖上是我祖上，我们是完全不同的四个人，我和他不可能复制他祖上和我祖上那样轰轰烈烈的两情相悦。”
“你不爱他。”
“我可以为他拼命，但不会爱他。”
孟十三明白了：“那你们祖上的那一对后来怎么样了？过得可幸福美满？”
“不知道。”黄靖没听过后续，“我问过我父亲，他也问过他父亲，可都没有得到答案。”
“看来……答案不怎么好。”孟十三只能想到这个。
黄靖道：“我和他也想到了，但他觉得只是可能，或许事实上并非如此，而是在外相依相伴，如愿以偿地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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