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本能的，他脱口而出。
不需要确认，没有一点滞涩，就这么叫了出来。
他设想过很多种两人重逢的场景，就是没想过，他们会这么快再见。
“你怎么会来这里？”
正在给林天检查身体的林天娘没有回答，直到检查完确认没有大碍后，才把林天扶起来。
“没事，腿跑软了，先走走活动一些，不要直接坐着休息。”
林天被扶了起来，才发现林天娘带来的还有一个竹篮。
“那是什么？”
林天娘扭头看到竹篮，顺手将竹篮挽到手里。
“没事，给你做的馒头。”
林天艰难挪动步伐，奔跑的后遗症在停止奔跑后爆发，大量乳酸堆积，让林天现在动起来都困难。
“还没吃早饭吧。”
林天娘拉开盖住篮子的白布，从里面拿出一个水袋。
“跑那么凶，鬼追你啊，先喝点水润润。”
看到水，林天喉咙不受控制蠕动，接过水囊后，迫不及待就往嘴里灌。
灌了没几口，就被林天娘夺走。
“够了够了，不能一次喝太多，吃点东西垫垫。”
林天拿不到水囊，咂吧了下嘴，虽然还没喝够，但喉咙总算没之前那么刺疼了。
见林天娘递过来一个馒头，林天接过来就是狠狠一大口。
只是刚咬住，他就顿住了。
有了足够水分，大脑活动逐渐正常，他才想起，他娘已经嫁人了。
“娘，不，你这样做被允许吗？”
林天娘脸上僵了一下，勉强笑道：“允许，怎么不允许。”
林天一下明白过来，他看着这个妇人，干净的布鞋，简单的发饰，相比起来，没有补丁的麻布衣服，算是最体面的了。
这种事，赵员外怎么会允许呢，那种人，最喜欢讲究的就是面子。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语言很苍白，实际行动什么也做不了，到了嘴边，还是换成之前问过的话。
“你怎么来了？”
林天娘扶着林天，把林天书包也背在肩上。
“昨天下午，乡里就传开了，有说你被开除的，有说你要升学考核的，我在外面洗衣服，便去打听。”
“后来才知道，是你们学校校长联系了不少中学的先生，让他们参与考核，这才传开的。”
她心疼的看着林天，“我不知道你考核需要什么，就去打听其他人考核要准备的东西，又怕你像以前一样不吃饭就去上学，所以做了些干粮。”
“原本，我是打算在赵家村上学路口那里等你，可是，一直等到天亮还没看到你，我担心你，就过来了。”
林天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看向竹篮子。
“你出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吧？”
林天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
林天咬了咬牙，推了推林天娘。
“你快回去吧，兴许还没被发现。”
林天娘温柔的摸着林天头，“好，等我把你送下去我就走。”
“来之前我拦了一辆马车，放心，不远。”
“你走得太慢了，来我背你，不要迟到了。”
林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
爬到娘背上，林天透过她的发髻，看着她手里挽着竹篮，身前挂着书包，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妇人和人们传闻中的疯女人联系起来。
林天娘速度很快，或许是做惯了农活，走山路毫不费力，没一会就将林天送到马车上。
“林天，好好考。”
她将竹篮里的馒头和笔墨放到马车上，对林天叮嘱。
“饿了有水和馒头，考核也不要有压力，能考什么样算什么样。”
马车速度很快，林天坐在露天木板上，靠着车上载着的柴和草休息，已经听不清妇人的叮嘱。
他将笔墨收进书包，拿起馒头和水，狠狠吃了几口，再按揉会腿脚，马车就到了学校。
此时太阳爬升，正是八点钟的样子，他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深吸口气，推开了门。
“校长先生，杨老师，我来了。”
校长办公室里有五个人，除了校长和杨济，另外三人很面生，他们穿着长袍，却戴着文明帽，有种奇异的气质。
此时三人坐在会客区，正拿着林天留下的课本看习题。
“哈哈，正好八点，林天，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校长哈哈一笑，拉着林天到了会客区，而杨济则帮林天把书包取下来，让林天轻松一下。
毕竟，林天一身狂奔后的痕迹，瞒不了他们。
“这位是本县中学的钱先生，这位是隔壁县中学的宋先生，这位是市中学的祝先生，你的考核，就是由三位先生负责。”
林天向几人一一问好，考核的三人都审视的打量林天。
钱先生最先开口，“你好，林天同学，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实在是你的情况太匪夷所思，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昨天你们校长给了你六年级和七年级的课本，现在，请给我们看一下。”
林天看了看校长和杨济，两人点头后，林天才把课本递给几人。
他瞟了眼桌子，上面还摆放着林天以前上交的作业本，上面有他的字迹。
半个小时后，核实无误，考核正式开始。
三人从他们自己的包里，各拿一科试卷，分别是国文、算学、通识，其他科目没有考核。
林天坐在桌前，摸了摸书包里削尖的炭枝，又摸了摸他娘为他准备的钢笔墨水，还是拿出了钢笔。
答题过程很枯燥，三张试卷一起考，三位先生一起监督，直到林天全部做完，三人才开始现场评卷。
由于有了心理准备，三人倒也没有吃惊，评卷显得波澜不惊。
“你那边如何？”
“你呢？”
“看你们的表情，我这里也不值得惊讶了。”
祝先生带的试卷是常识，所以他评卷的也是常识，看到钱先生和宋先生表情，他已经猜了个大概。
“林天，常识100分。”
祝先生直接公布出来，宋先生和钱先生也不再藏着掖着，笑着将卷子正面放到桌上，紧张了许久的校长和杨济连忙看去。
“国文，100分！”
“算学，100分！”
“呼！”
校长和杨济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口气。
林天太争气了，搞了满分，他们提心吊胆一夜，早上没有看到林天提前到来，还费尽心思留住三人，现在林天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好，林天，你真是个天才。”
杨济激动得一把拍在林天肩膀上，校长则乐呵呵的看着考核三人。
“怎么样，老子说得没错吧，老子学校出了个天才，其他几个家伙放老子鸽子，就你们三个来，我告诉你们，你们三个赚大了。”
“以后林天要是出息了，你们三都能在史书上留一笔。”
校长解开长袍衣领扣子，脸色通红，有些放浪形骸。
“哈哈，那些腐朽的校董，昨晚还对我指指点点，一群老顽固，懂什么新式教育，要不是那几个臭钱，老子给他脸了。”
钱先生拉住校长，“行了行了，人家出钱，还不许人家唧唧歪歪一下。”
一番拉扯安抚住校长后，钱先生看向林天。
“林天同学，你应该听说过我们中学，在附近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我让你去最好的班级。”
一旁宋先生不乐意了，“老钱，过分了啊，我们中学也不差，林天，来我们中学，我给你把学费免了。”
攻受易形，一开始是学校考核林天，现在是林天选择学校，教出一个大能人，将来可能是学校最宝贵的财产，他们投身教育，不就希望培养出一个个人才吗。
两人争了一会，祝先生敲了敲桌子，让两人安静下来。
“好了，林天的天赋，我们都有了认识，你们想想，就你们学校的条件，能给林天足够培养吗？”
这话一出，钱先生和宋先生都皱起眉头。
“老祝，你空口白牙，就想让我们放弃？”
祝先生好笑了看了看两人，“行了，不就是想让我出血吗。”
他看向林天，“免学费，提供食宿，入学就有奖学金，你还有什么要求？”
林天看了看校长和杨济，两人暗暗对林天点头。
林天这才对祝先生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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