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什么呢？哪里有姑娘，不就小伙子一个人吗？”大妈表示了疑惑，随后带着歉意对王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妈年纪大了，有时候会出现幻觉，最近总是跟看不见的人说话，还说看到了我已经过世的老爹，你说说。真不好意思啊。”
说完，大妈搀着老太就离开了。临走时，老太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眼神，有些复杂。
车子，还停在原地。
王峰拿出一支烟来，咬住了过滤嘴，想要点燃。拿出了打火机，却又收了起来。
他不喜欢在车里抽烟，为此宁愿克制那并不算强烈的烟瘾。
毕竟自制，是一种难得的优良品质。
小雪有些惊诧，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回不过神来，好奇的看向了王峰问道：“奇怪了？那位大妈怎么看不到我？我明明就坐在这里啊？难道······”
“难道！她有夜盲症，在夜里看不清楚？”
“你说，她们两个，会不会都是鬼啊。我感觉，真的好奇怪的，很不舒服。”
王峰嘴里还叼着烟，虽然没有点燃，却也想闻一闻这个味道，或许维持这个姿势。
他淡淡的看了小雪一眼，随意的说道：“刚才这车里，真的有一个鬼。”
小雪的话停了，心里面没来由的一揪。
“现在，还在。”
这句话说完，小雪整个人的脑海里都是轰了一下，表情变得越发恐怖起来。
“难道······你是鬼？”小雪盯着王峰，一对美目睁的大大的，惊呼道：“你死后不想投胎，于是就重复生前的举动，一直在路上开车。”
“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王峰淡淡说道，随后用视线“指了指”后视镜。
“你一直看着后视镜，看着我，看着那位阿婆，但是你却忽视掉了。镜面里，根本就没有你。”
轰！
一扇本已千疮百孔的闸门，终于不堪重负的破开了。
她看向了后视镜，里面，的确没有她。
后排上，空空如也。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很疼，一段段破碎的画面涌了进来，让她的脑袋都快要炸了，撕裂一般的疼痛。
“两个月前，有一个流窜作案多起的犯罪团伙出现在这里，他们放纵着自己的黑暗面，完全遵从欲望去做事，解放了兽性，成为了披着人皮的畜生。
一辆从这里路过的警车发现了他们，那时候他们正在对一个女孩儿施暴，为了逃跑，挟持女孩儿成为了人质。很可惜，人质没能救下来。
女孩儿死了，强烈的愿望让她没有转世投胎，而是一直徘徊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她想要去一个地方，可是她记不得路了，只能搭乘沿途的车。
可是车子并不能带她离开太远的地方，总是在一个节点被扔下车子，开车的司机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于是乎，传出了此地闹鬼的传说。”
一段段记忆从被埋藏的深处被唤醒，她记起了那一天，自己穿上了漂亮的新裙子，特意请了假提前下班，她想要去城里，见她许久未见的男朋友。
她本来是想坐公交的，可是却意外错过去了，正巧看到一辆车，便搭了上去。可是没想到，那却是夺走她生命的最后一程。
想见的人，终究是没有见到。
“想起来了吗？”王峰看到了她的反应，轻声问道。
崩溃绝望的情绪肆虐出来，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人在受到极大打击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屏蔽一部分的记忆，这也是所谓的短暂失忆，或选择性失忆。
因为不堪回首的往事，为了保护自己，主动忘记了那一部分记忆。
而忘记，对于鬼魂来说，尤其是意外死亡的人来说，更是一种本能般的应对方式。
她们忘记了关于自身的许多事情，只记得自己要做什么，拼命想做。
但是因为种种限制，最后根本没办法找到，更没办法见到。
她们开始忘记自己，也根本记不得路，不是车子带不走她们，而是她们自己，不愿意走。
陌生的路，怕了。
也就不愿意走了。
长此以往下去，如果不被点破，或许再过几个月她也想不起来。
或者说，更难想起来。
渐渐地，因为执念的淡去，那一层保护的力量没有了，自己也错过了时间走不了了。
没有人送的话，那么就会渐渐的失去记忆，失去自我，最后变成一个无知无识的游魂，永远漫无目的的飘荡下去，永远都在路上。
“我好脏······”女孩儿哭了，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相较于死，她更难接受自己的清白被玷污。
对于这一点，王峰没办法劝她太多，难不成说你不用在意，你不是自愿的，男朋友不会怪你之类的云云。
没有必要，也完全不会有用，只会让她更加伤心。
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干脆也不说话。
“我对不起他······”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着，车里的温度都低了许多。即便开着暖风，也感觉有些阴冷。
女孩儿原本的等级，只是普通的鬼魂，而且是很虚弱的那种。不过看此情形，如果继续下去，恐怕有变成厉鬼的可能。
王峰看了看她，想了想措辞，最后问道：“你，还记得那一天的事情吗？”
“记得不多了，我只记得自己上了车，然后他们抓住了我，之后我死了。”
画面很残破。中间过程可能因为太多痛苦，已经先行消散了。
这也代表着，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难么，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并没有被侮辱，你的心情会不会好些呢？”
“怎么可能？”女孩儿惊诧道。
“有一个词叫，未遂，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他们想要侵犯你，却刚好过来了警车，结果他们害怕就拿你做人质，最后失手带走了你的生命。其实，你并不脏。”
“真的吗？”女孩儿看向了她，眼神中满是期待。
王峰点了点头，拿出刀来，快速在女孩儿的脑门上盖了一个印章。
“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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