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空艇的第一次升空很顺利，安南注视着它载着地精平稳升到百米，稍微稳定后继续爬升，渐渐从一个木桶变得和一只海鸟差不多。
天气晴朗时仔细观察还能看到，稍微有些云就别想发现飘在头顶上的这双眼睛。
更关键的是，它很安静，离地十几米就几乎听不见它发出的任何声音。加上是融合了空艇和热气球，又掺杂了魔法科技，只要涂上一层浅色涂装，无论白天黑夜都很难发现。
缺点也有，比如太过脆弱，稍微遇到恶劣天气就有可能翻覆，速度也不算快，不过多数时候都来得及避开。
确认没有问题，安南让工厂即刻量产侦查空艇，同时注意保密其目的——鬼知道自由城里有多少势力的眼线。
尤其不要让马丁知道。
他知道了，苏珊大婶就知道了。苏珊大婶知道了，整个自由城的人就知道了。
空艇工厂目前效率是一天制作三艘侦查空艇，不太够用。安南干脆征用现有的空艇，包括之前交付给财富教会的那二十几艘。
加西亚主教不太情愿，动荡之年信仰缺失，靠着空艇他们在几大城市好不容易凝聚了不少信徒：“圣子，空艇教会花了钱的，就算您是圣子——”
“到时候原数还你们更大，更闪亮的空艇。”
“教会愿意为圣子的事务贡献一份力量！”
当天晚些时候，自由城人见到一幅奇景：数十艘巨龙般的空艇升空，在自由城上空短暂停顿后，向着西方、北方航去。
知道空艇原理的人并不多，秉持着大就是好，强就是美的朴素观念的人们将其视作某种强大的武器，议论纷纷是不是安南大人要响应帝国，对鼠人动手了。
接下来每天，他们都能看到工业区不时升起一艘空艇，化作海鸥大小消失在西北方天际，谁也不知道它们去了哪，一时间街头巷尾都议论起来，还有些小报刊登了耸人听闻的新闻：《冠军术士的秘密兵器露出獠牙》。
如此过去几日，一天清晨，城主府外忽然纠集了一大群公民。
“怎么回事”
伊蒂莉娅很在意，粗略扫去，楼下都是朴素的公民，身后还装着几车钱箱……难道是发生了贪污腐败的事情
派人去询问，没一会儿，官员哭笑不得地回来说：“他们是工业区附近的居民，最近传言空艇是对付鼠人的兵器，公民们觉得空艇越来越小，以为自由城缺钱，所以凑了一大笔钱要捐给我们。”
伊蒂莉娅失笑，亲自出去一趟安抚居民们，让他们将钱领回去。
笑容之后是一抹苦涩。
派出去的侦查空艇最远已经飘到千里之外的紫罗兰旧土，发现大地上如蝗虫般行进，越来越密集的鼠潮，但始终没有发现黑色守望军团的踪迹。
时间过得越久，希望越渺茫。
东边的帝国已经无法再保持冷静，三大禁卫军团与皇家魔法学院、远征军疯了般屠戮鼠人与恶魔联军，恐怖的禁咒昼夜不停地轰炸鼠潮，大地的悲鸣连千里之外的迪蒙王国都有所察觉，疑似在报复鼠人。
“还没有发现”安南也每天都会来问一次。
伊蒂莉娅摇头：“没有。”
……
这是一片没有边际的暗色绸缎，绝对的寂静中飘浮着意识的星尘。
没有上下之分，没有重力束缚，没有风，没有温度，没有时间，仿若虚空，但又不同于虚空……因为这里有光亮的存在。
极光如丝带般轻柔，如沥青般浓稠，横跨不知多远。四周点缀着斑斓绚丽的光点，有的如太阳般耀眼，如月亮般清冷，但更多的是星辰般闪烁的光斑。
这里是亚空间，所有智慧生物意识的投影所在。
亚空间并非物理存在的维度，比虚空更糟……起码虚空中存在一些虚空生命和神孽，但亚空间是意识的投影之地，没有一个生命存在。
没有生命，就意味这里没有让生命存活的土壤。
灵能者的能力也只是通过攻击亚空间的投影而伤害目标。
而黑色守望军团是以本体出现在这里。
结果就是，士兵们如同被撒入深海的钱币，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翻滚，不经意触碰四周如水母般游弋的光点触须，脑中闪过无数的情绪。
十夫长汤姆突然尖叫，右臂不受控地举起大剑挥向战友凯恩：“你偷了我的战功！”
法师霍雷格倒映着光斑的瞳孔裂成复眼：“一年前北境哨塔的火是我灭的！”
意志坚定到能面对恶魔大君而丝毫不畏惧的精锐士兵们却在轻飘飘的光斑之中迷失。
他们在这些光斑、丝带、星辰之中听见低语，看见过去，阿尔别克大法师刚要警示士兵们，就听到其中一缕极光传来弟弟的哀求：“哥哥，别杀我……”
他顿时僵在那里，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怔怔看着一道破碎的面孔眼泪鼻涕横流，惊惧地向后挪去。
“不……”
“醒来……醒来！”
突然爆发的灵能像是在静谧的亚空间掀起一道涟漪，四周所有被情绪捕获的士兵惊醒，看向涟漪的源头，因为释放超出能力的灵能而七孔流血的爱尔琳。
眼角坠着泪光的阿尔别克想起，爱尔琳似乎有着灵能者天赋。
回忆传送失败的瞬间，那种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肉体的失重感，加上这片空间的光景，阿尔别克喊道：“这里是亚空间，所有人不要触碰光团，救治爱尔琳！”
这些极光并非真实存在，而是投影在亚空间的情绪的凝结：悔恨是深紫色的絮状云团，嫉妒是荧绿色的螺旋丝带，爱欲则是珊瑚色的星云纱幔。
某个士兵反应不及，手掌擦过一片蓝色极光，瞬间被拉入母亲临终的病榻之中。
爱尔琳附近的士兵顿时狗刨一样“游”向她，一名法师下意识要施法，瞬间遭受反噬。
“不要沟通魔力元素，只能用魔力漩涡的魔力！”一名大法师打出一道精神恢复，魔力在亚空间迅速湮灭，但还是勉强稳住了爱尔琳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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