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培房的继夫人是个八面玲珑的。
虽不喜欢这个说话带刺的“侄女”,但为着面子总还是要来一趟。
来了未央宫行过礼,送上礼物。
是对雨过天青的瓷花瓶,不值几个钱却很雅致。
她道,“老爷知道您喜爱红梅,这瓶子颜色最衬红梅,特意叫我寻了一对儿巴巴送来。”
娴贵人板着脸,懒得假装笑容,靠在榻上。
见赵夫人又拿出几只盒子,说是赵培房惦记她身子,送来的进补药材。
娴贵人懒懒叫宫女收了,也不说话。
赵夫人不知说什么,手足无措坐了一会儿。
想告辞时,娴贵人问,“父亲给妹妹准备了什么礼物?”
“前儿得了株红珊瑚,你也知道你妹妹极爱鲜艳的颜色,尤其喜欢红色,便带过来给她玩。”
“呵。”
“还有呢?”
赵夫人道,“也是几样药材。”
“听说父亲到处寻方名医,给锦绣找坐胎药?”
“哪有的事?”
“父亲急着叫妹妹封妃吧。”
赵夫人吓得脸都白了,向外看了看,“贵人慎言,赵大人并无此意。”
“父亲野心大得很,不然也不会让我……”
“贵人!那是你伯父。”
娴贵人抬起眼皮,“我要一株比妹妹宫里那株还大的珊瑚,三日内送来。你给赵大人带个话,再这么明着偏心,别怪我发疯。”
赵夫人拿出帕子擦擦额头,点头应下。
“我不是稀罕那破珊瑚,我讨厌赵培房做事不公。”
她狠狠瞪着赵夫人,对方起身向她行礼,逃也似的离开未央宫。
过不几日,赵家人真的托人带入宫一株珊瑚,只是并没比兰贵人那株大,几乎是等高的。
娴贵人勾唇一笑,心知不是父亲找不到,他这么做就是告诉自己,在他心中,最多给她与妹妹一样的待遇 ,想超过妹妹,绝不可能。
当天晚上,她邀兰贵人与静贵人来赏玩珊瑚。
三人坐在堂中,兰贵人因为感了风寒,说话声音沙哑。
她那日得了珊瑚,知道母亲送姐姐一对瓶子就想到要惹姐姐不高兴。
当时便埋怨父亲不会做事。
赵夫人道,”那是你的父亲,只是你姐姐的伯父,偏疼自家孩子有什么错?”
兰贵人只是埋怨地看了母亲一眼,心中很是嫌父母做事太浅薄。
她要把珊瑚让给娴贵人,赵夫不舍得道,“你事事让着她,她却不承你的情。”
“我不要她承情,我要她好好的别惹事就行,父亲糊涂。”
赵夫人转头就知道女儿所言没错。
……
静贵人与兰贵人来了未央宫。
娴贵人问,“这东西好看吗?”
静贵人直言,“真的挺好看。”
“你们知道什么样的珊瑚更好看?”
静贵人摇头,兰贵人感觉姐姐要生事,疲惫地看向姐姐,“姐姐,赵大人已经知道错了。”
娴贵人歪头问她,“玉和珊瑚谁更硬?”
不等妹妹回答,她拿起桌案上的玉如意用力击打珊瑚,将一株尺来高的珊瑚打得粉碎,碎片四溅。
因为用力过猛,那玉如意裂了道缝,过了会儿,也断开了。
娴贵人笑道,“原来是两败俱伤啊。”
静贵人皱眉道,“你发什么疯?冷嗖嗖的我们过来,就给我们看这个?”
“不精彩吗?”
兰贵人低落地说,“莫兰我们走吧。”
娴贵人坐着也不送,“妹妹把这事写信告诉父亲。”
“叫他再送一株,他知道要送什么样的。”
……
静贵人与兰贵人对视一眼,兰贵人还想说话,莫兰用眼神制止了她。
两人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兰贵人回首忍不住道,“姐姐……别离贞妃那么近。”
娴贵人学着她的语气道,“妹妹,别离静贵人那么近。”
兰贵人咬咬牙,一跺脚离开未央宫。
……
赵琴气走妹妹心中并不高兴。
思绪再次回到被发现偷藏灵牌的那天。
皇上走后,她把小宫女绑起来,先扇了几耳光,逼问她是谁放的巫毒娃娃。
小宫女哭得悲痛却咬死不说。
娴贵人越发暴躁,桂忠送走皇上又转回来,带走小宫女,他对赵琴道,“皇上有旨,今天的事不再追查,请娴人安心休养。”
“等问出消息,奴才会着人来知会贵人。”
不出一个时辰,桂忠派了小太监来告诉娴贵人,小宫女死了。
娴贵人坐立不安,小宫女一死线索断掉,没办法证明谁在陷害自己。
小宫女先是咬定是娴贵人做的。
桂忠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小宫女又改口说有人指使,上了刑问谁指使的,她却撞墙自尽了。
娴贵人得宠不少得罪后宫妃嫔,未央宫来往的女人那么多,她猜不到谁要对付自己。
兰贵人与静贵人怀疑贞妃。
娴贵人嘴上不说,心中并不认可。
毕竟灵牌的事是贞妃帮她出的主意。
贞妃既然承担了风险,揭出此事,就算有巫毒娃娃挡着,皇上要追究,定然一并追究,两件错事,要么都放过,要么一起罚。
断无只罚一个的道理。
而且贞妃身居高位,父亲又得皇上信任,没有理由对付她。
这些疑惑她不愿和妹妹细说。
每看到妹妹,便会想到母亲,要是没有妹妹,她是不是可以多与母亲相处些时日?
……
很快到了年下,宫中宴会多起来,娴贵人也熬过最难熬的时候。
她害喜的症状减轻许多。
宫中宴请宗妇,数得上的夫人诰命都来宫中参宴。
赵培房的继夫人也在其中。
娴贵人想到小娘代替了自己母亲,心中不免烦躁。
晚宴时,贞妃因掌管六宫事宜,在后宫是众妃之首,少不得一桌桌敬酒,说些吉利话,接受宗妇恭贺。
走到赵夫人这里,两人碰了杯,贞妃夸赞兰贵人,“锦绣妹妹性子温婉,本宫猜着便是像夫人您。”
“今天一见夫人,果然如本宫猜测。”
赵夫人饮了酒,脸上已经泛起红晕,说道,“这孩子像我,她姐姐却活脱脱和我家老爷一个模子的臭脾气。”
“娘娘好福气,进宫便承宠有孕,前途不可限量啊。”
两人又客气几句,贞妃忽然没了心情,借口劳累请大家慢用,她自回紫兰殿。
大宫女慧儿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丫头,她的陪房丫头只带了这一个,是陪着她长大的女孩子。
父亲叫她多带几个下人进宫。
贞妃拒绝了,人数多有什么用,一个能干的比得上一个队伍。
慧儿聪明又忠心,她只要这个。
再忠心,被人收买也只看条件,对方给的足够多,这人为何还会忠于她呢?
慧儿不同,慧儿在她幼时救过她的命。
贞妃自那时便视其为亲姐。
她平时不舍得使唤慧儿,此时她推脱劳累,不要旁人陪,只扶了慧儿的手,离开宴请大殿。
她披着紫貂大氅慢悠悠散步,四下无人,她问,“听说赵夫人病重时,赵大人借用过宫中御医。”
“奴婢可以去查。”
“嗯。”
“你说赵夫人可笑不?说自己女儿温婉就是像她,说侄女暴躁却说是和赵培房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真的?说得倒像娴贵人是赵大人的亲女。”
“两个女儿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
“灵位……”
贞妃脑中灵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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