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某种预兆，而且是冲着我来的。
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看了眼已经歪斜在马路上的车子，我心里感觉可能是走不掉了。
迟疑了一下后，我咬牙缓缓地那老屋走过去。
破旧的原本是虚掩着的，饶是心里有所准备，但当走近，看到堂屋摆放的那口黑漆漆棺材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加重的呼吸。
眼前的一幕又和梦里面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我正要细看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侧屋的房间里传出来一阵响动。
扭过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头发斑驳的老爷子挽着裤腿从里面走出来。
老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
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我，那老爷子的表情明显一愣。
“你是谁？来这作甚？”老爷子脸上带着疑惑道。
我笑着说：“车抛锚了，我过来买瓶水。”
老爷子朝着我身后，歪在路边的车子看了一眼，似乎没有怀疑，不过也顾不上我，满脸愁容的小孩说道：“斌娃子，你快去村子喊村长过来，就说马脸婆倒头了。”
“哦！”
小孩应了一声，小跑的走远了。
听到老爷子这话，我心里顿感不妙，但是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口渴的话，就自己去拿一瓶吧，钱就不用给了。”老爷子摆摆手，顾不上搭理我。
很快，从马路上来了十几个当地的村民，火急火燎的进了院子。
大早上山里还有点凉意，村长身上披着一件衣服，走进来就问：“马婆子倒头了？”
老爷子正抽着烟，吸了一口后点了点头。
堂屋里放着棺材，村长进门一看躺在棺材里，穿着寿衣的马婆子，脸色就有点不太好。
“啥时候的事？”村长出门后沉着脸，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老爷子道：“刚来的身后马婆子脸上还没有发青发紫，应该是刚咽气不久，估摸着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闻言，我只觉得脚底板冒起一阵凉气。
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的话，那差不过跟自己在车上做梦的时间相吻合。
我忽然想到，在梦里的时候，司机转弯遇到了马路中间站着头巾的老婆子。
醒过来后也发生了同样的一幕，但是梦里我亲眼看到了，可是刚才却只有司机看到。
这预示着什么？
想到刚开始在梦里，我来这里还跟马婆婆说过话，这一切此时都变得诡异起来。
“人老了，都会走这一步的。”村长叹了口气，然后冲着站在门外的人喊：“老瘸子来了没有？”
“来了！”有村民喊了一声。
这时候，一个跛脚的老头一瘸一拐的从院门外面走了进来。
应该是村里看事的。
现在当地还是土葬，办丧有很多规矩需要讲究，一般都会找看事的牵头。
当时所有村民的注意都不在我身上，我心里已经有种强烈的直觉，之前发生的事情绝非偶然。
在老瘸子进堂屋门后，我也壮着胆子进去看了一眼。
棺材盖还没有合上，我往里面一瞧，心里顿时就沉到谷底。
棺材里躺着五领三腰的老婆子，赫然就是不久前梦里所看到的马婆婆。
前面桌子上的相框立了起来，马婆婆的遗容出现在相框里，苍老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样子，那双眼睛好像在盯着我似的。
我几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天旋地转。
老瘸子在棺材头烧了点纸钱，站起身走到大门口，对村民说道：“马婆子倒头了，她无儿无女的，各位父老乡亲就一起送她最后一程吧。”
老瘸子说完后，就开始牵头准备东西。
村长也喊人准备火盆给马婆子烧上路纸，只不过在大门口刚把纸钱刚放在火盆里点燃，忽然凭空吹起来一阵阴风。
燃烧的纸钱卷的满屋子都是，突然，有村民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一样大喊。
“睁眼了，马婆子睁眼了。”大喊的村民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棺材瞪大眼睛惊恐道。
当即我的后背就凉飕飕的，扭过头看去，就看到棺材里躺着的马婆婆，竟然不知道何时真的睁眼了。
她躺在棺材里仰天看着屋顶，眼神直勾勾的格外吓人。
刹那间，屋子里一阵骚动，有村民吓得往外走。
这时候老瘸子将手头的东西放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但是一看棺材里睁开眼的马婆婆，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马脸婆不会是不愿意上路吧？”
“她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啊。”
屋门口有村民惊恐的看着棺材，悄声的谈论。
老瘸子往门口瞪了一眼，吓得几个人赶紧闭了嘴，这才走到棺材头，弯腰对马婆婆说：“马婆子，今天乡亲们都来送你了，你可不要吓唬人啊，安心的上路吧，乡里乡亲的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老瘸子伸手给马婆子眼睛合上了。
手放回来的时候，看到棺材里马婆子眼睛是闭上的，乡亲们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老瘸子见状，脸色也略微缓和。
刚准备直起身，但就在这瞬间。
马婆子闭上的眼睛，忽然猛地又睁开了。
老瘸子吓得都退了一步，而松懈已经围过来的村民，都吓得疯了，赶紧往门口跑出去。
此时，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只觉得手脚一片冰凉。
因为马婆婆的眼睛不仅睁开了，而且眼珠子还是斜着的，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仿佛在死死的盯着我。
村民已经炸锅了，吓得都不敢近身。
最后还是村长颤着身子走到老瘸子身边，哆嗦的盯着棺材问：“马婆子这是咋了？”
“说不好，保不准是我们漏了什么，这才让马婆子不愿意上路。”老瘸子也显得很是为难的样子。
门外站着一个农妇，有些不乐意道：“马婆子怎么这样啊，乡亲们都来送她了，咋还这么不通情达理？”
“我去给她写个灵位吧！”老瘸子叹了口气。
他拿了一块牌子，不过在动笔的时候犯了难。
“马婆子的名字叫什么？”老瘸子扭头看向村民。
但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就听到有一个村民说：“她是逃荒来的，孤苦伶仃一个人来咱们这，这谁能知道？”
村民都在门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但是商量半天，也没有人能说清楚。
老瘸子脸色也越来越沉。
我忽然想到刚不久前的那个梦，当时在梦里屋檐下戴着高脚帽黑漆漆的影子，喊过马婆婆的名字。
我迟疑了下，才犹豫道：“她.....她应该叫马桂香。”
话出口后，这时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马桂香？你确定！”老瘸子满脸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我，认真的问道。
我有点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瘸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后，回头就在灵牌上写了马桂香三个字。
落笔的时候，顿时村民又炸锅了。
“闭了，马婆子眼睛闭上了。”
有村民不可思议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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