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可笑的。”阿云笑了笑，“他其实和他的父亲很像。”
“但是我还是为了他，放弃了我看着长大的西华。”阿云叹了一口气，说话带着点微弱的气声。
余夜也转头看了过去，但是阿云却又把头扭了回去，让余夜看不见她此时的神色。
看着阿云的侧脸，余夜不知道说什么，重新把头转了回去。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阿云嘴角勾了笑，转头将余夜死死抱住。
余夜突然被抱住还有些习惯不来，耳边又突然出现了阿云的声音。
她用人鱼语说：“千万不要吃斯明递给你的任何肉类。”
说完后，她便松开了怀抱，转头看向后方的斯明：“你来了啊。”
斯明点点头，他其实和这个母亲并不是十分亲近，除了上次对着克里夫演戏，平时他的目光也多数放在了余夜身上。
余夜本还在思考阿云刚刚说的话，就见面前的阿云对着她一笑，然后往前一步直接纵身一跃。
平静的海面激起水花，她像条游鱼一样钻进海里，最后一眼也只给她留下了灰色的鱼尾，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中显得有些黯淡。
但是余夜的脑子里还是阿云的那个笑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
灿烂得像是海水波光都成了她的陪衬。
身后的斯明走了上前，神色平常地说：“她走了啊。”
余夜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斯明。
他现在真的很瘦弱，苍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张单薄的纸，随风就能吹走。
“回去吧。”余夜拉了拉斯明的衣袖。
斯明脸色平常，实则是在发呆，余夜说了话，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着余夜的眼睛亮晶晶的：“好。”
……
阿云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余夜有时会坐在窗边，看着海面，心里想着阿云此时应该是在哪个位置，在做什么。
每天的药依然在上，跟她的肚子一样，剂量也越来愈大。
余夜伸手摸了摸自己现在已经没了光泽的头发，手轻轻一捋，就带下来一大把。
黄色没了光泽，就像是杂草一样。
斯明开门进来了，手上端着食盘。
余夜身体一直在衰败，也不想再出门了，所以每天都是斯明亲自将饭菜端过来。
她的饭菜很简单。
一碗素粥，两三点水果和下饭的素菜。
可能是记住了阿云之前的话，所以她没再吃一点肉类。
在斯明问她为什么的时候，也只是一脸正常地说有些反胃。
每次说过这些后，斯明也只是将目光放在余夜的肚子上，眼神沉沉，像是在思考什么。
余夜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但是也还是当作没看到，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吃下她手里的那碗粥。
粥入口也还是这个世界的米特有的味道。
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所以让余夜吃得很是心安。
一口一口入肚，像是一道道暖流涌进，温暖了肠胃内脏。
虽然身体是残败的，但是身体内各个器官的存在感也就更强些了。
所以余夜此时也就更能感受到自己小腹处的缩动。
手中的粥碗有些拿不稳，她连忙将碗放回食盘，一把抓住斯明的手。
“我应该要生了。”
听到余夜的话，斯明一双眼睛瞪大，像是没有听懂余夜的话一样，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才终于懂得了余夜话中的含义，手上的食盘也端不住了，滑落跌在了地毯上。
碗内还残存的一些粥米倒在了地毯上。
而斯明则仓皇站起，有些踉跄着跑了出去。
余夜也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听到了他后来留下的一句话：“我马上叫人过来。”
很快他便带着无数的人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其中有一个戴着棉质口罩的人皱着眉看着屋里的人：“不用这么多，出去一些。”
而后一些人又像潮水一样出去了。
斯明则依然拉长了脖子看着余夜。
戴着口罩的人又皱着眉看着斯明：“你也出去，别打扰我们。”
听到这个人的话，斯明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乖乖地点头走了出去。
只是临到门前，留下一句：“有什么问题记得叫我。”
戴着口罩的人点点头，然后将门给关上了。
然后转而看向余夜。
“还有一会儿才会生，你先去床上躺着。”那人说。
余夜点点头，慢步走到床上躺了下去，她之前看书也曾经看到过，女性生产的时候，前期宫缩也只是一个预警而已，还没到正式生产的时候。
她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她此时正在和留在房间里的那些人说着什么。
她身子稍稍有些佝偻，像是弯腰弯成了习惯一样。
露在外面的眼睛圆圆的，但是却好像没有什么光亮。
皮肤也有些蜡黄。
戴着口罩都遮不住的憔悴。
可能是感受到了余夜的目光，那个人走了过来，缓缓将口罩给揭了下来。
“好久不见。”
看到面前人的样子，余夜难得得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她应该已经死了。
“你还活着。”余夜说。
旁边的那些人一脸平静地准备着手上的东西，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样。
西华点点头：“斯明好歹也还是留了我一命。”
看到西华现在这个样子，余夜想问的有很多。
克里夫真的死了吗？之前那次战争到底是什么情况？斯明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种种最后也都隐藏吞没，最后涌出喉间的也只有一句话。
“你变了好多。”
之前她穿着那烟粉色公主裙跑来，像是一团粉色烟雾，莹润光泽的脸上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对世界的期颐。
到现在好像全部消失，一双眼睛比死海还要平静。
西华没有想到余夜会说这个。
她愣了一下，然后嗤笑了一声。
“你现在是在可怜我吗？”她说话淡淡的，不带任何语气，看着余夜的眼睛也是淡淡，好像只有探究。
余夜摇了摇头。
她并不是可怜她。
“那最好。”西华笑了，“毕竟我现在不是谁都能可怜的。”
她随手抓了一个身边的人：“你敢可怜我吗？”
那个人被她抓住满脸惶恐：“女皇陛下，属下不敢。”
女皇陛下？
余夜挑了挑眉。
西华放开了那个人，然后定定地看向面前的余夜：“我现在是女皇了。”
没有等到余夜的回复，她又补充一句。
“现在我很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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