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身份不止是钢琴家吧？”这种情况，余夜也不想装聋作哑，而是直接提出了这个问题。
之前她在斯明床头暗格里面发现的东西，以及后面斯明带着的那群隐隐以他为首的人，都证明了一件事，斯明并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钢琴家。
斯明站在床前，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外面的月光透过小小的舷窗照射进来。
房间的烛火燃烧之间灯芯发出“噼啪”的声音。
余夜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斯明。
他轻声笑了笑：“好聪明呀。”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笑看向余夜：“之前那条船，你还记得吗？”
看余夜有些疑惑的样子，斯明又解释道：“就是你送我上去离开的那条船。”
余夜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几年前的那条船的画面，于是便点点头。
“我们今天就是在这条船上。”斯明缓慢地坐在了床边，头微微转过去看向了房门的方向，“这其实是赏金猎人的海上大本营。”
余夜有些惊讶，之前那个看起来有些其貌不扬的船，居然是赏金猎人的海上大本营。
记忆里那条船的样子越发清晰，电光火石之间，余夜脑海中突然将那条船上的图案与之前她在赏金猎人的酒馆里拿到的木牌丝带上的图案联合在了一起。
分明是一样的图案。
之前居然完全没有想到这里，是变成了人鱼之后，被鱼类七秒钟的记忆影响到了吗？
“所以，你现在也是个赏金猎人了吗？”余夜看向斯明。
斯明好像有点冷，双手环抱着，手不停地摩挲着臂弯，听到了余夜的问题点头的速度也有些缓慢：“是，上船后遇到很多好心人帮忙教导，后面混得还不错，就慢慢跑到陆地上去了，混出了钢琴家的名头。”
看到了斯明这个样，余夜又瞥了一眼床上的另一床被子：“你先拿被子盖着吧。”
也不知道这么弱，怎么当上赏金猎人的。
原来床上那床多余的被子是他的。
得到了余夜的话，斯明点点头，十分乖巧地站起来然后起身走到了另一边，掀开那床被子躺了进去。
好像是感受到了被子的温暖，他长呼一口寒气。
“外面很冷吗？”余夜看到斯明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些奇怪。
她是人鱼，对冷的感知能力并没有那么敏感，而且她还一直在被窝里面躺着，被窝也暖和。
“嗯。”斯明点头回应，温声说，“外面是有点冷。”
“那还是早些休息吧。”余夜看着地面上凉白的月光也长呼了一口气。
可能是之前睡太多了，现在她好像就没了睡意一样。
旁边的斯明温温地“嗯”了一声，声音暗哑，应该是已经快睡着了。
余夜又转头看向旁边的斯明。
两眼紧闭呼吸自然绵长。
确实是睡着了。
她没事做，也没力气起床，所以也就看着面前斯明的睡颜。
她觉得她应该也是睡了很久的，对于她来说，好像只是一觉醒来，但是面前的斯明却突然消瘦了许多。
往常玉白的脸就好像失了血色一样，变得十分苍白，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就像是易碎的瓷器一样。
她的眼睛落到了他的嘴唇上，刚刚看着好像也还是红润的，现在却不知道是为什么，那红润慢慢褪去，只剩下干枯苍白。
这个样子，余夜太熟悉了。
之前那个世界的身份让她见识了不少缺血的人类。
而那些人类的样子，就和现在斯明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余夜的目光移回到屋里的月光上。
月光投进来的光线中，有微小的灰尘飞舞。
今天喝的那碗药的味道重新浮现在唇齿之间，刨除那些药草的味道，剩下的关键好像就是那抹血腥味了。
余夜已经忘了后面她又在想些什么了。
只记得窗外投进的月光慢慢往后移直至消失。
而旁边的斯明熟睡中翘起的嘴角像个婴儿。
第二天斯明醒来帮着余夜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便匆匆出去了。
应该是有些事情。
过了一段时间阿云进来了，手上依然端着一碗药。
“麻烦帮我放在床头柜上。”余夜指了指床头柜。
阿云点了点头，将手上的药放在了床头柜上，又看向余夜：“你现在不想喝吗？”
余夜摇了摇头，勉强着撑着自己无力的身子又坐直了一些：“我要怎么叫你啊？”
“就叫我阿云吧。你妈妈以前也这么叫。”阿云站在床边笑了笑。
可能是被克里夫关得太久了，她现在即便是站在阳光下都有些瑟缩的样子，手背在身后，肩膀不自觉地内扣，头也微微低垂着，不敢看余夜的眼睛。
“阿云。”余夜嘴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然后问：“我之前递给你的那把匕首呢？”
之前她离开的时候想着留把匕首给她，好歹能让她保护一下自己，但是没想到，她不声不响倒是干了一件大事。
阿云愣了一下，然后掀开自己的衣袖，解开绑在手臂上的匕首递给余夜：“这里。”
接过那把匕首拿在手里不停把玩着。
因为手指无力，余夜有几次都险些将自己的手给割到，让站在一旁的阿云的注意力几乎都分了一大半在那里。
“我伤应该已经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喝药啊。”余夜手上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地问道。
又被突然问道，阿云立马又看向余夜，然后眼睛又飞快地低垂下去：“还要再喝一点补补身体。”
“没必要吧。”余夜将匕首放在一旁，手悬在半空，祈求地看着阿云，“可以扶我站起来吗？”
阿云看了看床头柜的药，又看了看余夜眼中的祈求，纠结了许久，然后才伸手扶着余夜的手。
余夜借着阿云的手臂，踉跄着站了起来，但是腿上实在无力，猛地一下便直接栽进了阿云的怀里。
阿云的个子羸弱，即便开始已经注意了，但是还是没有接住余夜倾倒过来的力气。
两人一起倒在了绵软的羊毛地毯上面。
一倒地，阿云便十分急迫地扶着余夜坐起来，然后仔仔细细地检查着余夜全身：“没有什么事吧？”
余夜摇了摇头，眼眸低垂：“阿云，你身上怎么也有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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