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虚空中,一道流光仓皇逃窜,正是刚刚从苏墨仙宫中离开的守拙道人。
他身后的空间在不断地扭曲、折叠,仿佛在追逐着他,那是他自身道韵因极度的恐惧而失控所致。直到远离了第七宇宙的核心疆域,他才猛地停下身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喃喃自语,一想到苏安柔手腕上那个朴素的黑色手环,他的道心就忍不住颤抖。
那可是虚空王座的权柄,是连他们都只能在梦中窥见一角的无上禁忌。
苏墨,竟然将它给了自己的女儿当玩具。
这是何等的宠溺,又是何等的……蔑视。
蔑视那群高高在上,自以为执掌万界秩序的古老存在。
“让他们俯首称臣……”守拙道人咀嚼着这六个字,只觉得口中满是苦涩。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无异于在无数个即将喷发的火山群中投下一颗太阳。
他长叹一声,收敛心神,身影一分为二,化作两道意志投影,分别撕裂虚空,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宇宙坐标而去。
……
第六宇宙。
这里的天道法则,因为太初帝君的陨落而变得残破不堪,宇宙各处都充斥着混乱与衰败的气息。
在一片被无尽魔气笼罩的星域中央,一座通体由神魔骸骨铸就的宏伟宫殿,却依旧散发着镇压万古的恐怖威压。
魔渊殿。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王座之上两团幽绿色的神火在静静燃烧。
下方,十几道气息渊深如海的身影静默而立,他们是第六宇宙除了太初帝君麾下之外,最顶尖的一批强者。
空间微微波动,守拙道人的意志投影悄然浮现。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将苏墨的原话,原封不动地传递给了殿内的所有人。
死寂。
长达数十个呼吸的死寂。
随后,一股股足以撕裂星河的恐怖杀气,从那十几道身影上轰然爆发。
“好大的口气!”
一个浑身长满骨刺的魔君怒极反笑,声音如同亿万冤魂在嘶吼。
“区区一个第七宇宙的生灵,侥幸未死在帝君手中,便敢口出狂言,要接管第六宇宙。”
要知道,他们窥视第六宇宙已久。
“不是,他凭什么?”
另一位身形婀娜,眼波流转间却带着无尽毁灭之意的女修罗冷哼一声,“太初帝君虽死,但第六宇宙的底蕴,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让我们全部服从他?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道道质疑与杀意冲天而起,震得整座魔渊殿都在嗡嗡作响。
“都安静。”
一个沙哑而平淡的声音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座之上,那两团幽绿色的神火跳动了一下。
魔渊殿主,一个从上古魔战中存活下来的老怪物,终于开口了。
“能从太初的归墟自爆中活下来,此人的确可怕,太初那家伙,临死前可是将自己毕生的道果与整个宇宙本源相连,引动了一念归墟,万道同寂的禁忌之法,那一击的威力,足以让任何一位同阶帝君彻底湮灭。他没死,确实超出了本座的预料。”
他的话让殿内众人稍稍冷静,但眼中的不服之色却并未消减。
魔渊殿主继续说道:“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他能活下来,想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今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却妄图蛇吞象,染指我第六宇宙,未免太不自量力。”
“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源自骨子里的自信与残忍。
作为能与太初帝君分庭抗礼无数纪元的存在,他的骄傲,早已熔炼进了真灵之中。
……
与此同时,第六宇宙的另一片禁忌之地。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光,只有无尽的血色雾气和一座座由强者头颅堆积而成的山峰。
这里是杀神殿,一个连魔渊殿都轻易不愿招惹的恐怖势力。
消息传来。
与魔渊殿的瞬间炸锅不同,杀神殿的几位长老在听到消息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终于,要对我们出手了吗?”一位枯瘦长老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太初帝君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那苏墨,绝非善类。”
“那该如何?是战是降,总得有个决断。投票吧。”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提议道。
“还投什么票?”一个声音立刻反驳,“你们还看不出问题吗?这已经不是我们能不能赢的问题了,而是我们能活多久的问题!依我看,顺势而为,方是上策。”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沉默。
“杀神大人,您说句话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殿最深处,那座由无数神兵利器熔铸而成的血色王座上。
那里,坐着一个身穿暗红色战甲的男人。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明明没有任何气息外露,却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本身就是杀戮这个概念的化身。
他周围的虚空,都因为承受不住他无形的杀伐之念,而呈现出一种即将崩塌的扭曲感。
他,就是杀神殿之主,杀神。
一位长老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三千年前,您与太初帝君于混沌海深处一战,那一战的结果至今众说纷纭……到底,是谁胜了?”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杀神终于动了。
一双眼睛睁开,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丝毫情感,只有纯粹的,对一切生命的漠视与终结。
“他赢了我半招。”
杀神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殿内众长老心中一沉。连杀神大人都承认败了?
“不过,”杀神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当时,本座的吞天魔功尚在第八层噬道化元之境。而如今三千年已过,本座已将此功,修炼至了第九层万念归无。”
轰!
一股无形的恐怖气势从他体内一闪而逝。
吞天魔功,一部源自上个纪元破灭核心的禁忌魔典。
第八层噬道化元,便可吞噬敌人的大道法则,化为己用,霸道绝伦。
而传说中的第九层万念归无,则是将吞噬的概念推演到了极致,不再局限于能量与法则,而是可以直接吞噬敌人的存在本身,将其从时间长河与因果之链中彻底抹去,化为最纯粹的无。
“如今的太初若在眼前,本座一手便可镇压。”杀神淡淡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众长老闻言,顿时心神大定,重新燃起了希望。
就在这时,一道血光从殿外急速射入,化作一个单膝跪地的探子。
“报——!”
“何事惊慌?”
“第七宇宙……苏墨之子,苏宇飞,已率大军攻破血河天堑,正向我殿疆域腹地杀来!”
“什么?!”
“苏墨的儿子?他哪来的儿子?”
“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能有多大本事?待老夫去将他擒来,正好当做与苏墨谈判的筹码!”一位长老不屑地冷哼道。
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杀神大人,我有一计。”角落里,一个面容阴柔的长老忽然开口,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属下曾听闻,那苏墨的道侣林梦溪,有倾国倾城之貌,艳绝诸天。更有传言说,苏墨此人冷酷无情,对她并不算好。我等何不……”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住口!”杀神猛地呵斥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厉色,“你想死,别拖上整个杀神殿。”
阴柔长老一愣:“大人,这……”
杀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别人不知,本座却略有耳闻。那个女人,同样惹不起。万事,小心为上。”
他的话让众人心中一凛。
连苏墨的妻子都如此不凡?
这一家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就在他们议论之际,第六宇宙的边境,血河天堑。
这里原本是杀神殿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由沸腾的混沌血水构成,其中蕴含着亿万年来战死强者的怨念与杀意,足以侵蚀神帝的道躯。
但此刻,这条号称永不陷落的天堑,却被一道横贯星宇的巨大剑痕,硬生生从中斩断。
断口处,光滑如镜,所有的怨念、杀意、混沌血水,都被一种更加霸道、更加终极的力量彻底抹除,化为了纯粹的虚无。
剑痕的尽头,一名黑衣青年静静悬浮在虚空之中。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与苏墨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苏墨是内敛的深渊,那他就是一把出鞘的绝世凶剑,锋芒毕露,杀伐果决。
他,正是苏宇飞。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剑身之上,隐约有寂灭的符文在流转。
“一群土鸡瓦狗,也敢拦路?”
苏宇飞的目光扫过前方仓皇重组阵型的杀神殿大军,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竖子狂妄!结血屠神阵,绞杀此獠!”一名杀神殿的战将怒吼道。
刹那间,数万名杀神殿精锐身上的杀气连成一片,化作一尊手持血色屠刀的万丈魔神虚影,朝着苏宇飞当头劈下。
这一刀,汇聚了数万神境强者的杀伐之道,足以让寻常神皇瞬间形神俱灭。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苏宇飞只是轻轻抬起了手中的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也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他只是随意地,向前一刺。
“虚无终结剑第一式·归寂。”
一点漆黑的剑尖,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那万丈魔神虚影的眉心。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甚至道心崩溃的一幕。
那尊由无尽杀气与法则构筑的血色魔神,从眉心开始,被那一点漆黑迅速吞噬。
不是崩溃,不是消散,而是被抹除。
它存在的概念,它所代表的法则,它蕴含的力量,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于无,归于寂灭。
仅仅一个呼吸。
万丈魔神,连同主持大阵的那名战将,以及数万精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从宇宙中消失了。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名侥幸处于大阵边缘,没有被波及的杀神殿士兵,呆呆地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虚空,神魂都在颤栗。
我的天……那是什么剑法?
那是什么力量?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对抗……就那么……没了?
大阵没了,王将军没了,几万袍泽……都没了?就像画上的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易地擦掉了。
魔鬼……不,魔鬼也没有这么恐怖!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更高维度的……抹杀!
苏宇飞收剑而立,黑衣在虚空乱流中微微拂动,他看都未看那片空白的区域,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更深邃的宇宙深处,杀神殿的方向。
“下一个。”
冰冷的两个字,通过神念,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也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入了远在杀神殿内,通过水镜观看战况的众位长老心中。
王座之上,杀神缓缓站起了身。
他原本冷酷自信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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