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大约8岁的样子，大大的脑袋，小身板瘦得吓人，一看就是饿的，估计不止8岁。
还没等那个男孩说话，树林深处就走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庆祝，好了没有。”
赵岁岁一眼就认出来老妇人是之前的大地主，就算是落魄了一头银发都梳得一丝不苟，饥荒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赵岁岁特别羡慕于奶奶的发量，“于奶奶好。”
老妇人被人叫住，才发现赵岁岁兄妹俩，这算是她在富兴大队为数不多的问候，队上的人都躲着他们家，“岁岁小武，你们怎么来小和山了？”
“鹿鸣山上找不到没吃的，我和小哥来小和山看看。”赵岁岁看了一眼男孩手里的树皮，这树皮是他们要吃的。
于奶奶一愣，赵岁岁家是富兴大队的富户，没想到还这么勤快出来找吃的，“小和山上野菜都被薅完了，就剩下树皮能吃。”
赵立武听到小和山上也没有吃的，顿时泄气，“岁岁，咱们去小叶山看看吧。”
“嗯。”赵岁岁点点头，树皮面子就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于奶奶看着远去的赵岁岁和赵立武，嘴巴张了又关，看着自家的小孙子已经饿的不成样子，还是拄着拐杖跟在他们兄妹俩后走。
老伴和儿媳妇都不在了，她想要带着孙子等国外的儿子回家。
“奶奶，这里有个馒头。”于远航闻到了记忆中的味道，发现草丛中的馒头，猛的扑过去抓起来，白白胖胖的大白馒头就印上了黑色的爪印。
“这是谁掉的。”于奶奶接过孙子手里的馒头，轻轻的拍掉上面的指印，可惜没有什么作用。
于远航眼睛挪不开馒头，使劲的咽着口水，一脸的渴望。
于奶奶看到孙子的样子，有些挣扎的闭上眼睛，修养什么的没有命重要，好一会才睁开，掰了一小块给小孙子，“吃吧。”
于远航接过馒头，没有吃，看着他奶奶没说话。
于奶奶只好也掰了一小块吃进嘴里，“奶奶也吃了。”
小叶山上，赵立武带着妹妹在山里乱窜，只找到了零星的野菜。
“小哥，估计都没有了。”赵岁岁有些气馁，她的好运气好久都没有出现了，野菜的生长能力快也架不住采摘的人多，就刚才找到的野菜都是刚长出来没几天的。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小叶山的时候，就碰上了相互扶持的祖孙俩。
赵岁岁看着于奶奶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道，“于奶奶，有事？”
于奶奶把手里的馒头拿出来，“这是你们掉的？”
“不是，哪里来的大白馒头？”赵岁岁摇了摇头，她一时心软留下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不想承认。
于奶奶看着赵岁岁摇头，只好把馒头收起来，又看着赵岁岁和赵立武不说话。
“于奶奶，您有事说事。”赵立武看着有些着急，就这样看着他们算什么事。
于奶奶心一横，确定周围并没有人，就开始解自己的头发。
赵岁岁看得一愣一愣的，解头发做什么，慢慢的就发现不对劲了。
于奶奶把藏在头发里的发垫拿出来，露出里面的大黄鱼，“这是我最后的依仗了，你们看看能换多少粮食。”
赵岁岁记得建国前的大黄鱼是300克，说是10两重其实只有6两，民国时期的16两的黄金才是500克。
能把300克的黄金藏在自己头上这么些年，也是人才了。
于奶奶看着兄妹俩不接，有些害怕。
赵立武扯了扯妹妹的小手示意她说话。
“我们家也没有多少粮食。”赵岁岁不是很想接下这笔生意，对于跛子爷爷，他们更多的是对于老兵的同情，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不接跛子爷爷的小黄鱼估计他也不会要他们家的粮食才接下。
“这。。。”于奶奶缩回手，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亮出自己的底牌，没想到失败了。
在富兴大队上，能让她亮出底牌的人不多，赵岁岁每次问候她的时候，眼睛总是明亮没有算计也没有睥睨，是个实诚的好孩子。
赵岁岁看着祖孙俩瞬间萎靡，有些不忍心，“我回家问问我娘。”
“哎。”于奶奶眼里亮起了希望，人总是要活着才能继续往前，她也不担心赵岁岁会把大黄鱼说出去，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再不拿出来换粮食，他们祖孙就快不行了，守着大黄鱼并不能帮助他们什么。
回到家后，赵岁岁和赵立武钻进厨房帮忙他们娘做饭。
“去哪里了？”陈秀禾翻动着锅里的面条，询问道。
“娘，我和小哥先去了小和山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就去了小叶山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吃食。”赵岁岁把下午的行程告诉她娘，然后凑到她娘的耳朵旁把于奶奶想要和他们家买粮食的事情说出来。
陈秀禾手里的动作一顿，看向小儿子和小女儿。
赵立武和赵岁岁重重的点头。
陈秀禾没有说话，丢了一小把青菜进锅里，家里聚宝盆出来的粮食他们家消耗不完，慢慢的也累积了200多斤米面。
说起来于奶奶对她还有一个恩情，当时她怀着大儿子的时候在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摔倒，是于奶奶帮了她一把。
那时打地主的风还没有刮到富兴大队，陈秀禾的回礼于奶奶也没有收。
直到吃完晚饭，她娘都不说帮不帮，赵岁岁以为就这样了。
躺在炕上眯眯眼的时候，就听到她娘说两个字，“可以。”
“嗯，可以。”赵岁岁也跟着点头就睡着了。
陈秀禾好笑的看着小女儿，把她的小枕头换了一个更矮一些的，垫高枕头对脖子不好，不知道小女儿怎么喜欢垫这么高。
到了第二天吃过午饭，陈秀禾从粮食柜子里拿出一袋米放到炕桌上，“等会给他们送去吧。”
出门的时候不放心，又嘱咐两个孩子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
等赵岁岁午睡起来后，赵立武照例带着妹妹出去，“岁岁，咱们要去哪里？”
“小和山，于奶奶肯定在等咱们的消息。”赵岁岁想到他们祖孙俩平时都不和队里的人说话，她在鹿鸣山基本上都没有碰到过两人，估计以前都是在小和山附近活动。
果然，赵岁岁到的时候，于奶奶正带着孙子在割树皮。
“一周来一次。”赵岁岁把交易时间定下来，没有全部给是因为怕两人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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